第461章 荒唐
众人咬了咬牙,跟着她朝通道冲去。
刚踏入光门,脚下的触感便从玉石变成了粗糙的岩石。
眼前景象骤变。
没有第五层那般仙气飘飘流光溢彩,远处是连绵的洞窟群。
洞口挂着暗红色纱幔,隐约可见里面燃着幽蓝的灯火,透着种诡异的华丽感。
蛇虫四处游走,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地面则铺着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淡绿色浓重瘴气。
“快找下一层通道。”
谢酝迅速捂住口鼻,声音发闷,“这瘴气有剧毒,注意屏息。”
众人赶忙有样学样,正准备分散寻找下一层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磅礴威压,如同怒海拍岸,凌厉得让人骨髓发寒。
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势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炼虚境?”
良婳脸色剧变,长剑瞬间出鞘,警惕地转身。
只见尚未完全闭合的通道缝隙中,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缓步走出。
他面容清瘦,颔下三缕长须,鬓角发白,周身气息内敛如渊,偏生每走一步,空气都微微震颤。
谢酝下意识开口:“白墟真人?沧溟剑宗的老祖宗,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芜心一沉。
只见这位白墟真人左手正稳稳托着个气息奄奄的身影,正是萧无回。
萧无回显然受了重伤,脸色白得像纸,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衣袖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泛着青黑,像是中了妖毒,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痛哼。
姜芜垂眸,轻轻啧一声。
她就是担心萧无回留有后手,才让妖祟将他捉去杀了。
没想到他的后手来得这么快,竟还来得及救他一命。
她面上不显慌张,轻扯了扯谢酝的袖子:“大师兄,我们先去找通道吧?”
谢酝刚应一声好,慕晁皱眉道:“糟了,通道要关了。”
果不其然,他话落,白墟真人身后通道便已缓慢闭合,从里头又窜出来两个前几层便落下的修真者。
一个个喘着粗气,警惕环顾四周。
姜芜眸色微暗。
通道闭合......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与此同时,白墟真人的目光扫过四周,一道无形屏障展开,让四周缭绕的瘴气都退开几分。
几个修真者悄悄松了口气,互相递了个眼神。
有白墟真人这么个炼虚境在此,别说寻常妖祟,就算是这一层的妖神来了,怕是也不敢轻易造次。
接下来应该会安生许多。
“萧少主这是......怎么伤得这么重?”
一个修士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隐晦的讨好。
白墟真人没说话,将萧无回放在地上,掌心抵住他的胸口,一股醇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萧无回闷哼一声,青黑的嘴唇动了动,脸色总算褪去几分死灰。
另一个修士满脸狐疑:“到底怎么回事?怎会伤成这样?我们在上一层,那些妖祟不都没什么攻击性吗?”
不仅没有攻击性,这还是他们这么久以来,休息得最好的一次。
白墟真人收回手,灵力已稳住萧无回的伤势。
他抬眼看向萧无回,语气淡淡:“少主,您自己说。”
萧无回喘了几口粗气,胸口起伏渐缓。
他抬起头,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众人,随即猛地定在姜芜身上,那眼神瞬间淬了冰,带着刻骨的怨毒。
姜芜:“……不系我。”
“就是她!肯定是她搞的鬼!”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一路上走来,大家可都瞧见了!那些妖祟见了旁人就龇牙咧嘴,唯独见了她,一个个乖得像孙子!若不是她暗中指挥,那些畜生怎会偏偏对我下手?”
“胡说。”
贺逍当即皱眉,往前一步挡在姜芜跟前,“阿芜最是善良单纯,这在我们秋妄阁全阁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怎可能会勾结妖祟对你下手?”
“不错,萧少主讲话当讲证据,阿芜入塔后便与我们同行,怎会有时间?”
慕晁应一声,“倒是萧少主自己,这一路走来可高调得很,先前想抢我小师妹的万剑冢不说,如今还想污蔑她?未免得寸进尺了些吧?”
良婳道长跟着点点头:“没错,这种罪名可不能乱安。”
其余修士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碍于白墟真人在场,愣是没敢说话。
萧无回被几人这么一驳,顿时卡了壳。
他张了张嘴,看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又看看姜芜始终平静的脸,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着牙抛出最后一张牌:“好,你们都护着她,那十臧长老呢?”
他声音发颤,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十臧长老定是被她杀了!”
这话一出,连白墟真人都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姜芜身上。
谢酝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却带着威压:“十臧长老与我等一同入塔,中途因血妖袭击走失,此事尚未查清,萧少主,你说他是阿芜所杀,证据何在?”
萧无回被问得一窒,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戾气盖过。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豁出去了般,低吼道:“证据?长老出发前就放了话,说这丫头体质过于特殊,留着是祸害,要亲手除了她!”
“他入第六层便直奔姜芜的方向去,结果呢?一去不回!”
萧无回喘着粗气,眼神里带着种扭曲的笃定,“不是被她杀了,还能是被谁杀了?!”
这话落地,整个第四层霎时静了下来。
瘴气在众人脚边缓缓翻涌,带着股黏腻的腥气,将萧无回这番漏洞百出的话裹在其中,显得格外刺耳。
谢酝三人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贺逍盯着萧无回:“你的意思是,十臧长老要对我师妹下杀手,自己却没能回来,反倒成了我师妹的错?”
“沧溟剑宗何时是个这么无理取闹的门派了?”
萧无回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微微发白,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方才只顾着抛底牌,竟忘了这话里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