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未必不行
煞气顺着掌心往里钻,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周身妖力骤然炸开。
“轰——!”
九条银白的狐尾猛地从他身后展开,在煞气中炸开一片虚影。
尾尖泛着淡淡的银光,与剑上的煞气冲撞纠缠。
他仰头时,银发飞扬,瞳孔里闪过妖异的暗红光芒,而后手腕翻转,白玉剑带着妖力,朝着虚空狠狠劈下。
“咔擦——”
空间碎裂的声音刺耳欲聋。
原本细小的缝隙瞬间被撕开丈宽,边缘电光噼啪作响,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石阶。
石阶尽头,赫然是一座浮在虚空的祭台。
粗重漆黑的铁链将整座祭台缠得无孔不入,一端没入虚空,另一端死死锁着石桌旁的身影。
似乎是个少年。
姜芜没有任何迟疑,眼中寒芒乍现。
绯玦手中的白玉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挣脱他的手,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雪亮惊鸿,裹挟着凛冽杀意,瞬息跨越石阶的距离,直刺祭台。
剑光如电,精准无比地悬停在少年裸露的颈侧。
锋锐无比的剑气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割开一道细细的红线,一滴血珠缓缓沁出,沿着颈项的弧度滑落。
锁链因这突如其来的剑气冲击而发出哗啦震响。
少年斟茶的动作顿住,他不紧不慢抬起头。
墨发下,是一张极其清润温和的脸。
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眉目温润平和,如同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
手腕与脚踝上的铁链将他勒出浅红痕迹。
而他眉心一点朱砂痣,让他平添几分悲悯。
姜芜将他瞧了一瞬,眉头细微皱起:“是你。”
先前多次将妖丹亲自送到她手中的那个少年,令她招妖心诀修炼迅速之人。
难怪那么好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等你多时。”
他声音温和,被铁链摩擦的锈响和远处的雷鸣被衬得愈发低哑。
一双眼睛染着清浅笑意,将她望了望,又将撕裂得惨不忍睹的通道望了望,“没想到,你头一次来,就是这般阵仗。”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姜芜踩着石阶往下走,步伐不紧不慢,衣袂在虚空的风里轻轻扬起。
少年看着她走近,微微侧过身,将石桌上一盘桃酥推至她的方向,眉眼弯了弯:“听说你喜欢吃这些,我特意让人去凡间买的,这一路到此,应该不轻松。”
话里竟听出两分长辈般的关切。
姜芜走到浮台边缘,一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挥出——
“哗啦”一声,剩下的桃酥连盘带糕被掀翻,落了满地。
与此同时,她指尖凝起灵力,颈间的剑骤然收紧,刃口又割深了半分。
少年颈间的血珠渗得更快,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进衣领,洇开一小片暗红。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她咬着嘴里的桃酥,声音含糊却依旧冷漠,“把我三师兄交出来,留你全尸。”
少年瞧着满地碎屑,可惜地轻叹一声,而后才道:“你三师兄,已经被送出去了,此刻应该在山下。”
剑刃又陷了半分,姜芜眼底的怀疑更甚:“放了?你会有这么好心?”
“你们都是元虚的人。”
少年微微抬眼,嗓音依旧平静,“我从未想过害你们性命,如此,你应该相信我给你的条件。”
“给你半枚妖丹,受你掌控?”
姜芜一双眼睛轻眨,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收了剑,血珠在少年颈间凝住,不再往下淌。
她俯身凑近,素色衣袖扫过石桌,带起一阵冷风。
少女的脸离他极近,眼底的戾气淡去,却浮起层狡黠的笑,像淬了糖的毒。
“不如这样。”
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轻,“我也跟你做一笔交易。”
少年茶色瞳孔里映出她近在咫尺的脸,眉心朱砂痣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没说话,只等着她的下文。
姜芜指尖轻点他颈间的血痕:“咱们换一下,你把你的妖丹给我。”
她顿了顿,看着他微凝起的眉峰,补充道,“待我事成之后,一定还给你,还有……”
她转头看向远处站着的绯玦:“你的狐妖,我也还给你,如何?很划算吧。”
少年:“……”
“反正都要与那天道作对,你百年前输给天道,被困在这虚空祭台不见天日,连出去买个糕点都要求人。”
姜芜往前一步,身影显得格外挺拔,语气里带着未脱的锐气,“倒不如让我来试试,你未必有当年的能力,我也未必会输。”
少年望着她眼里的意气风发,像是被那点灼人的光晃了眼,竟愣了一瞬。
随即他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这不是你能做到的。”
她确实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但想凭她自己对抗天道,绝不可能。
姜芜轻笑一声,眼里的光更亮了些:“你怎知我做不到?”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虚空骤然嗡鸣。
千百柄长剑破影而出,剑身在雷光下泛着森然寒芒,密密麻麻的剑尖齐齐转向少年,煞气灵力如潮般漫开,几乎要将这座祭台掀翻。
下一秒她脸色陡变,眼中浮现些许冷意:“今日这妖丹,你不交也得交。”
少年没料到她说翻脸就翻脸,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有点无奈:“我本不想跟你动手的。”
那叩声清脆,却像道发令符。
缠在他手脚上的铁链骤然绷直,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幽光的玄铁本相。
下一瞬,铁链如活蛇般暴起,带着撕裂虚空的锐啸,朝着姜芜攒射而来!
“铛!”
姜芜挥剑格挡,白玉剑与玄铁链撞出刺目的火花,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借势后跃,足尖在浮台边缘一点,身后千百柄长剑立刻嗡鸣着迎上,剑雨与铁链绞杀在一处,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少年端坐石桌旁,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茶盏,目光落在姜芜身上。
眼看她被铁链逼得连连后退,肩头已被扫中一记,衣袍裂开道口子,渗出血迹,他蹙眉,开口:“现在认输,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