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大道
谢临涯微笑,抬手探了探祁画,心中不免一惊。
灵根枯损,灵脉全无。
他虽大概知晓祁画对姜芜做的事,但真亲眼看到,还是感叹。
这小丫头,下手未免太狠。
偏偏,下手不狠,成不了大道。
他颔首接着道:“你说得应当不错,天道确实早就生出了另做培养的打算,众生越强,天道便越弱,而本尊阳奉阴违之事做得有些多,它确实早就想替换掉本尊。”
“看样子他当初想要害死原主......害死我,其中也有天道授意。”
姜芜又忙不迭将祁画塞回芥子袋里,“既然师祖说,阿芜打不过他们,若是师祖与阿芜联手,可有胜算?”
“不行,我无法对天道出手,再者......”
他不紧不慢,缓声开口,“再者,本尊较为柔弱,不擅打架。”
姜芜:“?”
她再次回过味来:“所以,我也是你和古佛神算计中的一环。”
“不。”
谢临涯拂了拂桌上灰尘,望向姜芜,“你是我与竹声,计划外最让人惊喜的一环。”
姜芜这回没被夸得得意忘形,一双眼眸平静如水:“你们想用我,杀天道?凭什么?倘若我输了呢?”
“我知道你恣意妄为不愿受操控,但这天道存于世间,势必将每个人都捏在他的手掌心。”
谢临涯眸光沉静,如同寒潭,清晰地倒映出跟前少女眼底的挣扎与锐利,“我与竹声,被困于天道规则之下,如陷泥沼,一举一动皆受掣肘,行事不得不谨慎又谨慎,我确实有办法剥离它的爪牙,削弱它的掌控,但还需,百年光景。”
姜芜一顿。
百年光景?
她还有的活吗?
谢临涯给了她十足的消化时间,再次开口:“我自然不愿你冒险,倘若你能忍受这百年蛰伏,藏身于我这方寸之地,我可立誓,必全力护你周全,不让天道与仙君伤你半分,待时机成熟,天道陨落,你再离开此处,逍遥于世。”
“姜芜。”
他轻摇了摇头,叹道,“并非我们将你推至台前,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此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说着,朝殿后走去:“来。”
姜芜一头雾水,紧随其后。
绕过前院,后头竟又是一处山水奇佳稍显低调的宫殿。
谢临涯稍一挥袖,门应声打开。
露出里头崭新的雅致房间。
谢临涯扬了扬下巴:“我早知你会来到祈神殿,会来上界,倘若你不愿冒险,便安心在此处住下,外头之事,我会想办法摆平,你有魔道骨,不死不灭,确实不必急于一时,而且百年之后,下界追杀你的人,想必也早已恩怨两清......”
“那倘若我出手。”
姜芜倏忽出声打断他,“解决完此事,需要多久?”
谢临涯朝屋内走的脚步顿住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双灼灼的眼睛。
静默一瞬,他忽然轻笑反问:“阿芜觉得需要多久?”
姜芜也朝他笑,眼睛亮闪闪:“至多一个月。”
“想好了?”
“想好了。”
让她在此处避难一日两日也罢,百年?
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再者,将性命交到旁人手中,不是她的作风。
即便此人是师祖也不行。
“好。”
谢临涯又一挥袖,殿门砰地关上,“既如此,这房子便先搁着,不过我提前告知你,天道虽畸变,但其掌控的力量仍是浩瀚无边,你所面对的,绝非几个仙君这么简单。”
“届时,胜,则天地重塑,败,则万劫不复,能明白吗?”
姜芜再一次打断他:“不会有败的可能性。”
谢临涯瞧着她这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几分。
他并未再次出言打击,也未再强调前路艰难,只含笑颔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再给你指一条明路。”
他袖袍微拂,指向仙界深处某个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座巍峨高塔轮廓的方向:“瞧见那座塔了吗?那是‘通仙塔’,乃天地自成的一处玄奥秘境。塔内自成乾坤,几乎收拢封印着上界所有术法心诀与法器,其威力之强悍,玄奥之精深,绝非下界术法宝器可比拟。”
“只不过这千百年来,上界安然无事,已经无人修习仙法术法,那塔,已然废弃。”
姜芜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我……”
谢临涯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勾,不再多言,只简洁道:“随我来。”
姜芜忙不迭跟上他,忽而想起什么,又好奇问:“但我记得,已经千百年来没有人飞升成仙了,洗尘殿里为何还有这么多人?”
“没有成仙之人,自然只能抓些灵根精纯的顶替了。”
谢临涯笑说,“比如你的师叔师姑,比如你的......五师兄。”
姜芜:“谁?我哪来的五师兄?”
她话刚落,一根竹枝便在她的脑袋上轻敲了下。
谢临涯瞧着有几分无语,没好气道:“你排行第六,你说你有没有五师兄。”
“嗷。”
姜芜轻眨眼睛,“那他在何处?”
“他……”
谢临涯话音未落,面上骤然褪去所有血色。
下一瞬,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猛地一晃,墨发如瀑般散落,遮住了他瞬间失焦的眼眸,整个人朝后倒去。
“师祖!”
姜芜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手臂却已下意识地疾探而出,稳稳揽住他腰身,将他即将坠地的上半身牢牢托住。
她慌乱晃了晃他,想也没想就掐住他人中:“不是,你等等再晕不行吗?你先把话说完啊!哥,大哥!醒醒!”
大概手劲过大,谢临涯低垂的长睫颤了颤,勉力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吐出两个字:“别......掐.......”
最后还是姜二蛋朝此处扑来,嗷一口轻咬住姜芜胳膊,救谢临涯于水火:“停停停!死了,再掐他要死了!”
姜芜这才回过神,将人在地上放平,探了探他的脉搏,又是一惊:“脉象怎么这么弱?”
师祖方才说自己柔弱,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