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挟持
像是用一团沥青捏出来似的。
“没死透?”
林兮挑了挑眉,眼神中的同情之色越发浓厚。
你说你消消停停西去了多好,现在拱起来还得让这魔佛好顿折腾。
人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千古艰难唯一死这句话的含金量。
这摊黑水片刻间从地上站起,犹如猛虎一般扑向波旬。
在林兮逐渐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挟持住了波旬。
嗯,挟持。
从其手臂延伸出的一根尖锐物体顶住波旬那修长的脖颈,似乎再近分毫,就能将之一分为二。
这一刻,林兮着实是对这位不知名的降头师肃然起敬。
如果世间还有勇士,那么这位足以排进前三。
不在沉寂中死亡,就在死亡前蹦跶。
堪称作死的急先锋。
这人就算死了,也足以自豪了。
下了地狱也能跟阎王吹嘘,咱也是挟持过魔罗的人。
可惜,他连地狱都去不成了。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害我佛路尽断......”
这位降头师转瞬间从黄种人换了肤色后,神智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
那己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依旧闪烁着一股名为仇恨的光。
“小子,放我离开,要不然这个和尚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林兮坐在沙发上,一边咂着嘴一边鼓掌。
好哇,好。
你要是能弄死这和尚,备不住老天爷都得给你记上一功。
关键是老弟,你不行啊。
降头师看着这小子也不说话光鼓掌,不由得有些急切。
他这具降身维持不了多久,而面前这小子全程都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完全看不出深浅。
只有这个擅长幻境的贼和尚和自己沟通。
所以不难判断,这小子地位远在和尚之上。
等了片刻,降头师终于无法忍受,大手一挥,从一旁的地洞中喷射而出数不清有多少的黑影。
一瞬间包围住了自己,并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哀嚎。
郑好,唐辛,药禅明,宋槐,孙老瘸子,苟鹏,乃至于汤志远......
无数个自己的熟人,躺了一地。
惨状各异,不断地向自己发出痛苦求救的哀嚎。
林兮的笑容逐渐转冷,又开始玩埋汰的了是吧。
自己虽然明知是假的,但是依旧扛不住这种烦闷之感。¢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
本想偷个懒看看波旬大展神威,结果非要给自己拖下来......
“吗的,你有病吧?”
降头师一愣,完全想不到对方起身的第一反应是骂自己。
他不应该沉迷在幻境中亲人的苦痛无法自拔吗?
就算他能无视环境,不也应该第一时间选择破阵才对吗?
林兮单手一挥,阴阳济运转的二气骤然间在身上炸开,抚过的一切小鬼褪去了变幻的样子,以幼儿姿态面露惊恐的看着这人。
这些古曼童也想不到,这人为什么身上的气势比之见过的鬼王还要恐怖。
但这降头师的见识,可远超乎于小鬼们。
“你......你是天龙!”
“不......你是地虎!!!”
这一刻,降头师再傻也该想明白了,这小子能稳如泰山的原因,是他压根就在扮猪吃老虎!
这股气势,他不是活人!
但是唯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是人的东西,身上的气太乱了。
完全无从判断。
“波旬前辈,您老再愣一会,我就代劳了奥。”
阴阳济随着运转,在林兮手中缓缓延伸出一把苗刀。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半两作为载体。
一方面想尝试一下,一方面,他不想用半两砍死这个臭煞笔。
这种蛮夷,都没有死在半两下的资格。
黑白两股颜色逐渐在刀身上散发着波动,彼此碰撞,交融,看起来无比玄幻。
明明像一团棉花捏成似的,但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刀尖猛然指向降头师,波旬才回过神来。
此刻,他也神情略显复杂。
生前自己被众星捧月,死后所有人对自己避之不及。
遇到林兮这个小混蛋纯属意外。
而这种被胁迫的事,好像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
“要不你给他放开吧,我给你个痛快。”
林兮敢发誓,自己说出来这句话时,绝对没有半分装逼的意思。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总觉得缺觉导致自己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健康。 虽然一句前辈叫的降头师心头一紧,但是他还像赌徒一样挟持着波旬不肯放手。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手中这个可能会更强。
但是对方的不反抗反而增加了他心中病态的信心。
这个赌局,他输不起。
“他是天龙地虎,那么贫僧是什么?”
波旬似乎刚刚回过神,任由顶住自己脖子的尖刺在颈部划出道道黑印,依然扭过头看向降头师。
“你是个几......”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不等降头师不假思索的脏话吐出口,便与波旬眸中旋转的莲花瞳孔对上视线。
刹那间,天旋地转。
再次回过神,他发觉自己仿佛身处另外一片空间。
白骨莲台悬在血雾中,波旬垂目俯瞰着脚下的降头师。
他眉心的血莲泛着柔和的光晕,月白僧衣下却渗出丝丝黑气,像慈悲与恶念交织的蛛网。
“这里是......”
降头师怔怔出神的看着上方宛如佛陀的波旬,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自己真的挟持了佛么......
波旬轻笑,腐肉沼泽突然开满纯白莲花。
降头师刚要冷笑,发现每片花瓣都映着自己母亲临终前供佛的模样。
那是他此生最悔恨的场景。
莲台边缘的头骨开始诵经,声浪震得降头师耳孔渗血。
波旬抬手接住一滴血珠,弹指间化作漫天金粉。
金粉沾身处皮肉溃烂,疼痛竟带着极乐的快感。
降头师嘶吼着撕扯皮肤,扯下的血肉却变成自己曾供奉的佛像。
“痛吗?”
波旬赤足踩上他脊背,足底生出嫩芽般的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