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家事
“你们刚才在聊啥呢?看你俩嘴里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
面对我的玩笑,杜昂并没有被逗乐,只眨了眨眼,随即转向杜鹃。
“没说什么呀,我就告诉小龙说,今天是爸妈的忌日,还说了咱爸妈是咋没的。”
杜鹃倒是实在,一五一十全抖了出来,半点没藏着。
“杜组长,娟姐刚才提到的‘银什么集团’,是不是银河集团啊?”
我赶紧递过去一支烟,态度放得很低。
“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昂的脸“唰”地沉了下来,一把挥开我递烟的手,眉毛拧成疙瘩,语气冲得厉害:“樊龙,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没有?我的家事啥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轮得到你来过问?”
“我..我没有啊。”
他这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我一下子懵了逼,连忙摆手解释:“我就是随口..”
“跟人家樊龙有啥关系啊?是我实在没人可诉苦,主动找到他说的!你朝他吼什么?”
杜鹃摇摇晃晃站起来,挡在我身前:“要骂你就骂我,别冲他发火!”
“娟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爸妈的事不准跟任何人提,是‘任何人’!”
杜昂指着我,冷笑一声:你跟他说?他能帮咱们解决什么问题?你问问他自己,他能做什么?连他妈自保都困难!”
“不是杜哥,我那什么...”
我刚想辩解。
“你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马上、立刻!”
杜昂不耐烦地打断我,手往马路牙子上一拄,摆明了要赶人。
“行吧。”
我叹了口气,冲杜鹃笑了笑,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有啥不开心的,随时找我。
说完话,我立即起身逃离。
“杜鹃,你谈朋友、处对象,哪怕是在外面胡来乱来,我都可以不管不问,但家里的事不准再往外瞎抖搂!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听清楚没有?”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杜昂压低的训斥声。
我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杜鹃趴在桌上哭得肩膀直抽,可杜昂没像往常那样哄她,只是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皱着眉,眼神冷得像块冰疙瘩。
不对劲,太特么不对劲了!
这杜昂向来是个十足的宠妹狂魔,平时杜鹃皱下眉头他都能紧张半天,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而且就算是父母的事敏感,他也不该是这副讳莫如深、近乎暴躁的样子啊。
我远远的瞅着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颊,除了明晃晃的愤怒,隐约还透着点别的...
是害怕?对!就是那种藏不住的忌惮。
可杜昂是什么身份呐?
李廷、彭海涛之流的崇市巨头瞅他两眼都浑身哆嗦,尽管年龄不大,可却攥着实权,怎么会有能让他怕成这样的存在?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晚风吹得人有点凉,我心里却跟揣了团乱麻似的,越想越迷糊。
杜昂刚才的那反应,哪是单纯护着家事不让外传?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不敢触碰的痛处,那股子紧张劲儿,简直像是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那么,杜鹃口中的“银什么集团”,是跟我们几次发生冲突的同一家么?
可凭那个叫孙乐的鸡毛掸子和三角眼陈奎,似乎也没能耐让堂堂杜组长望而生畏吧?
正胡思乱想呢,一辆出租车刚好路过,我刚抬手要拦,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面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五十来岁上下,穿件皱巴巴的棕色夹克,后背微微佝偻着,脑袋上扣顶洗得发白的老头帽,脚步慌慌张张的。
卧槽!不是外逃的彭海涛是谁?!
行走的十万块!
“上哪去啊,大弟?”
司机探出头,冲我咧嘴笑。
“跟上前面的人!对,就是驼个背的那老头儿,穿棕色衣裳的,别丢了!”
我一把拽开车门坐进去,手指着彭海涛的方向急声道。
“以那老头那腿脚,你年纪轻轻难道还跟不上嘛?打咱这车纯属浪费钱..”
司机正絮叨,我“啪”地抽出一张百元大票拍在方向盘上,皱着眉打断他:“嘴闭上,我想安静会儿。”
“好嘞好嘞!财神爷说话,谁敢不听啊!”
司机麻利地把钱揣进兜里,嘴上还碎碎念着,脚下却没含糊,慢慢把车跟了上去。
我哪有心思跟他搭话,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彭海涛的背影。
这老东西早没了当年呼风唤雨的派头,背驼得像座小山,走路一颠一颠的,裹紧夹克衫缩着脖子,瞅着跟街边拾荒捡破烂的没啥两样,哪还有半分昔日风光的影子。
狗日的胆子是真他妈的肥啊!满城都贴着他的通缉令,这节骨眼上居然还敢出来瞎逼晃悠、抖嘚瑟。
再瞅他手里提的塑料袋,鼓鼓囊囊塞着些青菜,看那样子,是打算回去弄点宵夜?我挑了挑眉,忍不住嗤笑一声。
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彭海涛拐进了临街一间商铺,随着卷帘门“哗啦”一声往下拉,二楼窗户跟着亮起了灯。
“老弟,人进去了,咱是在这儿守着,还是...”
司机乐呵呵地发问。
“你先忙去吧,谢了。”
我推开车门迅速钻出来,仰头瞅了瞅那店的招牌,“彭飞卫浴”。
哦,感情这狗日的,在这条街上还有这么个窝点。
看这商铺的名字,很明显是给他家犬子留的后手。
该说不说,这遭瘟的臭老头儿对自个儿孩子还是挺不错的。
唯恐被丫挺发现,我赶忙快走两步,躲到了路边的树影底下,迟疑了几秒后,我摸出手机拨通了杜昂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冰冷的提示音泛起。
嘿!这大孙子居然给我挂了!显然还因为我刚刚跟杜鹃的对话在恼火。
操,真是个公私不分的差劲儿玩意儿!我心里暗骂一句。
再次抬头看向二楼那扇亮灯的窗户,刚才还敞亮着,这会儿居然“唰”地拉上了窗帘。
难不成屋里不止彭海涛一个人?
我心里刚泛起疑惑,就见一团黑影蹑手蹑脚溜到商铺门前,左右张望了两圈,确认没谁注意后,抬手“咚咚咚”拍了三下卷帘门,动作轻得跟做贼似的。
是刘恒!借着路边昏黄的路灯,我一眼就看清了那团黑影的模样,刚要迈出去的腿又瞬间收了回来,后背紧跟着冒起一层冷汗。
如果只有彭海涛那老东西,凭我的身手,摁住他就是分分钟的事,搞不好还能领上一笔公安局的悬赏金。
可刘恒一冒出来,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狗日的我是真心惹不起。
前两天他拖着半残的身子,跟庞疯子血拼一场还能成功逃脱的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跟这种仿佛没有痛感的疯子对上,再加上我们之间的那些新仇旧恨,他不当场把我脖子拧断都算我特么脖子长得结实。
我赶紧又往旁边的树干后面缩了缩,屏住呼吸盯着卷帘门。
现在摆在我眼前的问题不是我他妈要不要去摁彭彭海涛,而是自己能不能成功的脱逃。
这要是让他们看着我,不得给我拖到小屋里大卸八块才怪!
要不...报个警?
我攥着兜里的手机,指尖都有点发紧,心里正打着鼓,就听“哗啦”一声,卷帘门从里头往上卷了半截。
开门的是个我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中年汉子,一脸络腮胡密得跟杂草似的,简直跟返祖了一样。
他光着膀子,胸口那护心毛一片一片的,巴掌大小,看着又粗又硬,配上那壮得跟铁塔似的身板,透着股野蛮气,瞅着就不好惹。
更特么吓人的是他刚探出头的那一刹那,眼珠子居然朝着我的方向扫了一眼。
“我日!”
我心“咯噔”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发现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我左腿立刻下意识微弓,右腿往后一蹬,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跟蓄势待发的兔子似的。
但凡他喊一嗓子或者走向我,老子立马撒丫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