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心怀鬼胎
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陈美娇的时候,情绪会跟失控的野马一般收不住。
或许是之前她疯了似的找孩子,那双哭红的眼睛里全是绝望,单亲妈妈那副走投无路的模样,像根钉子似的太过植入我心。
又或许是实在看不惯她此时此刻的那副德行,鼻涕挂在嘴角,眼泪糊得满脸都是,故意摆出这副窝囊样给谁看?
反正跟她在欢聚一堂ktv里帮着车杰坑我们那码事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事儿我早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毕竟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可不论是哪种方式,首当其中的是得先活着!
我攥着拳头往楼梯口走,每一步踏在楼道的地板上,都像是在跟谁赌气。
“别急着走啊小龙...”
郭启煌那慢悠悠的声音又从身后飘过来,声音很轻,却透着满满的戏虐。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我猛地转过身,胸腔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眼睛瞪得发酸:“还叽霸想咋地?啊?局子我进了,铁板凳我坐了,该见的故人我也见了,你还觉得不够?还想怎么羞辱我才算特么过瘾?”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杜昂早就跟我交代清楚,你的买卖我不沾边,半根手指头都不会再伸进去,更不可能给你使绊子,现在我就一个诉求,你那堆乌七八糟的破事,连同你的人或者货,都给我离远点!离我,离我龙腾的弟兄们远点!听见没有?”
我往前冲了两步,离他不过半米远,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呵呵..”
郭启煌却忽然笑了,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假笑,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带着点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声,他脸上半点儿怒意都没有,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摸出包烟,烟盒是软包的,边角有点磨卷了,他用手指弹了弹,抽出一根递过来:“来,抽根烟,压压火,多大点事啊兄弟,值得你这么动气么...”
“去你妈的!滚犊子!”
我扬手将烟盒拍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烟盒划过一道弧线飞出去两米多远,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几支烟从裂开的口子掉出来,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拿走你的破烂!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鬼玩意儿?老子嫌脏!明白没?”
我咬牙瞪眼的低吼。
“哈哈哈..”
郭启煌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他不急不躁地弯腰,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捡什么宝贝,他先用两根手指捏起烟盒,在膝盖上轻轻拍打了两下,其实那烟盒上根本就没沾灰,他这动作更像是在演给我看。
紧跟着,他把掉出来的烟卷重新塞回烟盒里,自己叼了一支在嘴里,没点火,就那么含着,含糊不清地说:“嫌我烟里有东西啊?那你就不怕我的钱里也有脏东西么?”
他抬眼看向我,眼神异常直楞:“你龙腾在这一片罩着场子,我龙宫每个月给你们交的保护费,可不是小数目吧?六位数,可能还不止,这还不算你那帮小兄弟,三天两头往我这儿钻,喝酒唱歌找姑娘,哪回不是挂账?到了月底结账,我跟你要一分钱利息吗?”
他顿了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就没想过,这些钱里,会不会也带着‘东西’?比如...让你龙腾慢慢垮掉的东西?”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我再也绷不住了,脑子里那根弦“嘣”地一下断了,我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猛地冲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五根指节同时发力死死地攥着,恨不得把狗日的那张笑嘻嘻的老脸给捏碎。
郭启煌的脖子不算粗,但皮肤很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喉结在我掌心里滚动了一下。
“小龙!住手!”
大华子在旁边低喝一声,伸手就来拉我,他的力气可比我大的多,可我这会儿已经红了眼,任由他怎么拽都拽不动。
“咔哒!”
“咔哒!”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动静。
我心里猛地一沉,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吱呀——吱呀——”几声门轴转动的轻响。
十秒钟不到,身后走廊里那三四扇紧闭的房门,几乎是同时弹开了。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震得墙皮都仿佛要掉下来。
然后,从每扇门里都涌出来人,不是一个两个,是六七个,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
他们大多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皮肤和鼓囊囊的腱子肉,胳膊上纹着龙凤虎豹,有的还能看见没长好的刀疤,横七竖八地爬在皮肤上。
他们出来得很有章法,没吵没嚷,就是往走廊里一站,瞬间就把本就不宽的楼道堵得水泄不通。
最前头的几个壮汉个子得有一米九,虎视眈眈地瞪着我们,眼神里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凶狠,像是一群被惊醒的野兽。
我捏着郭启煌脖子的手僵住了,刚才那股子冲劲一下子泄了大半。
大华子还在使劲拉我,他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我的胳膊拽脱臼。
“小龙啊,你看,这多不好,非要伤和气吗?”
郭启煌被我掐着脖子,脸却没红,反而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带着点气音。
他说话的功夫,旁边一个壮汉往前挪了半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似的砸在我心上!
刹那间,我想明白了,郭启煌这老狗,一晚上兜兜转转干的这些损逼事,其实全是冲着激怒我来的!
从陈美娇哭哭啼啼演苦情戏,到他慢悠悠说那些扎心窝子的话,再到递烟被我拍飞时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合着全是圈套!他就是要逼着我先动手,逼着我撕破脸,逼着我掉进他挖好的坑!
我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捏着他脖子的力道不知不觉松了许多。
这老东西究竟图啥?是想占个“被打”的名头,好名正言顺地跟我掰扯?
毕竟国人骨子里讲究个“师出有名”,他要是被我当众掐脖子,传出去就是我龙腾仗势欺人,他倒成了占理的一方。
还是说,这背后藏着更深的猫腻?比如想借这由头让杜航那边对我有看法?或者干脆想把我扣在这儿,了却他的心头大患?
不敢深想,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再看眼前这阵仗,走廊里乌泱泱站着的全是他的人,个个膀大腰圆,拳头攥得咯咯响,眼神里的凶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郭启煌现在只要抬抬手,或者哪怕就哼一声,这帮人能立刻扑上来,把我和大华子拆成八瓣。
到时候呢?他完全可以摊开手跟所有人说:“是这小子先动的手,我这是自卫。”
论进攻,他占着理,论私了,他握着把柄。
不论怎么算,他似乎都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能顺理成章地给自己披上一层“受害人”的外衣,博一波同情。
我盯着郭启煌的脸,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挂着,眼神里藏着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老损逼,怕是早就把算盘打得噼啪响了,就等我这头蠢驴一头撞进来。
“龙,撒手..”
大华子在旁边使劲拽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急。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手像触电似的松开,郭启煌顺势咳嗽了两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动作慢悠悠的,像是在欣赏我这副惊惶失措的模样。
走廊里静得可怕,只有那帮壮汉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咚咚”的心跳,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我已经输了半招,掉进了他精心布置的局里。
“郭老总,还能谈不?我替孩子给你赔个不是,他毕竟年轻,你看..”
大华子深吸两口,挤出一抹笑容开口。
“谈尼玛!”
“弄他们...”
说话间,走廊中泛起两声怒吼,那帮子壮汉立马像是吃了疯狗嘚儿一般朝我俩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