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自相残杀
天空中，那只巨大的“复眼”战阵，所有的炮口，都开始闪烁起毁灭性的光芒。它们已经完成了对神机军团和灭星符阵的分析，下一刻，就将是雷霆万钧的反击。
京城内，刚刚因为初战胜利而升起一丝希望的百姓，再次陷入了死寂。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重新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陛下……”刘伯庸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些什么，比如“战略性撤退”，但他看着吴闵那平静得可怕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吴闵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对峙。
“它们在炫耀。”吴闵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身边几人的耳中。
“炫耀？”云飞扬一愣。
“没错。”吴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它们在向朕炫耀它们的‘秩序’，它们的‘逻辑’，它们的‘法则’。它们认为，这便是宇宙的真理，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它们想告诉朕，任何‘混沌’与‘无序’，在它们的‘真理’面前，最终都将被格式化。”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青璇。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李青璇就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天空中那毁天灭地的景象，都与她无关。她的气息，依旧清冷如山巅之雪，与周围这片杀伐之气格格不入。
“青璇。”吴闵轻声说道。
“臣在。”李青璇抬起眼眸，她的眼神，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潭。
“你觉得，什么是剑？”吴闵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李青璇握着手中那柄刚刚执行了神迹，此刻却又朴实无华的铁剑，沉默了片刻。
“剑，是臣手中之器，心中之道。”她回答。
“说得好。”吴闵点点头，“那如果，敌人的‘道’，比你的更强，更蛮不讲理，你该如何？”
李青璇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想到了净化者那不讲道理的“法则闭环”。她的剑道，追求的是极致的纯粹与锋利，可如果连触碰到敌人的机会都没有，再锋利的剑，又有什么用？
“臣……不知。”她很诚实地回答。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剑，产生了迷茫。
吴闵笑了。
“不知道，就对了。”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去拿李青璇的剑，而是虚按在了她的头顶。
“因为从今天起，朕要你走的，不是一条寻常的剑道。”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庄严肃穆，如同神庙中的祭文。
“朕以大周天子，此界位面之主的名义，敕封——”
轰！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为之共鸣。京城地底的龙脉，发出了震天的咆哮。那颗混沌之心，疯狂地泵出最精纯的世界本源之力，顺着吴闵的手臂，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洪流，涌向李青璇！
这不是灌顶传功，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授权。
是将一部分世界的规则，强行烙印在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权柄敕封】功能，在吞噬了东海梦魇之后，吴闵就已经解锁。但他一直没有使用，因为他觉得时机未到，也因为，这需要消耗海量的世界本源。
但现在，他找到了最合适的人，也遇到了最合适的，需要被斩断的“道理”。
李青璇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猛地拽离了身体，拉入了一个更高维度的空间。
在这里，她“看”到了世界的真实。
她看到了山川河流的脉络，看到了风雨雷电的轨迹，看到了万物生长的规律，看到了时间流逝的痕迹……这些，就是构成了整个世界运转的，一条条清晰的“线”，是这个世界的“理”。
而在这些“理”的上方，她看到了一个更加霸道，更加威严的存在。
那是吴闵的意志。
他如同一尊神只，端坐于万法之上，手中握着无数条“线”的源头。
此刻，他正从那无数的“线”中，抽出了一根，最锋利，最坚韧，代表着“斩断”与“终结”概念的线，然后，微笑着，递给了她。
“接着。”吴闵的声音，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
李青璇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当她的神魂握住那条“线”的瞬间，现实世界中，她的身体，猛然一震。
一股无法形容的锋芒，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那不是剑气，也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凌驾于法则之上的……“权柄”。
“敕封，李青璇，为大周皇朝第一位……”
吴闵的声音，响彻云霄。
“【绝理之剑】！”
“其权柄为——斩断一切‘道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青璇手中的那柄铁剑，寸寸碎裂，化作飞灰。
但，一柄新的剑，却在她的手中，重新凝聚成形。
那是一柄由纯粹的光构成的剑，它没有实体，却比世界上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加真实。
李青璇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汪古潭，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柄出鞘的绝世神锋。古潭的深邃依旧在，但潭底，却藏着足以斩断整个世界的锋芒。
她甚至没有去看天空中的净化者舰队，只是随手，向着那片巨大的“复眼”战阵，轻轻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光焰。
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仿佛错觉般的涟漪，从她手中的光剑上，扩散开来。
下一刻，令所有净化者，乃至吴闵都感到惊讶的景象，发生了。
那座由数万艘战舰，构筑起的，堪称完美的“法则闭环”战阵，突然间，从内部，开始崩溃了。
一艘净化者战舰，毫无征兆地，调转了炮口，向着自己的友军，猛烈开火。
另一艘战舰，突然启动了空间跳跃引擎，却因为坐标错乱，直接撞进了旁边的另一艘战舰里，两艘战舰，在无声的爆炸中，化作一团扭曲的废铁。
还有更多的战舰，它们的能量护盾在疯狂闪烁，舰身上的灯光胡乱地亮起又熄灭，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在天空中摇摇晃晃，互相碰撞。
净化者舰队那引以为傲的，由超级逻辑核心统一指挥的指挥网络，在这一刻，彻底瘫痪了。
因为，李青璇那一剑，斩断的不是战舰，不是能量。
她斩断的，是连接着这些战舰的，“指挥”与“服从”的这个“道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