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护驾

车厢内,云承月从袖中摸出一颗蜡封的药丸,剥开后,悄无声息地塞进裴应见的嘴里。¢求?书\帮· ~首\发,

他凑到裴应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嘱咐: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说话,不要动。”

裴应见的眼神依旧茫然,像是没听懂。

但他喉结滚动,将药丸咽了下去,之后便真的如木雕泥塑般,再无动作。

……

金銮殿。

气氛肃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目光如鹰隼,死死盯住从殿外一步步走入的裴应见。

裴应见全程沉默,站姿笔挺如松,却毫无生气。

皇帝试探性地问了几句,见他毫无反应,龙椅上的人耐心告罄,怒火终于转向了他身后的云承月。

“云先生!你可能给朕解释解释,朕的镇国侯,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云承月操纵轮椅上前,朝着龙椅的方向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答道:

“回陛下,侯爷前次遇刺,伤及神魂根本。草民正在用独门针法‘封魂养神’为其诊治,此法需断绝五感六识,隔绝外物,不能言语,不能动作,方能聚拢散逸的神魂。若中途被打断,前功尽弃不说,侯爷……恐将彻底沦为痴傻之人。”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

既完美解释了裴应见的异常,又将“治疗”的凶险后果抛了出来,堵死了皇帝继续试探的所有路径。

皇帝闻言,脸色铁青,一时竟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冷笑一声,身旁侍立的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捏着嗓子,尖声叫道:

“镇国侯尚能行走,可见身体无大碍,既如此,礼仪不可废,镇国侯裴应见,你面见圣上,为何不跪?!”

下首,裴应见却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没抬。

“大胆!”大太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朝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侯爷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你们,去‘扶’侯爷行礼!”

两个小太监立刻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按裴应见。

然而这一行为,仿佛触动了某个禁忌的开关。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碰触到裴应见的瞬间,异变陡生!

始终如人偶般静立的裴应见,动了。

他的手快如一道残影,后发先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闪电般扼住了一名太监的咽喉!

“咔。”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在死寂的金銮殿上,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名太监的身体软软倒下。

裴应见缓缓抬起头。*l_a~n!l^a?n,g?u*o`j′i^.?c~o-m+

那双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龙椅上那抹明黄的身影。

一股冰冷的、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座金銮殿!

皇帝脸上的怒意和试探,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与不可置信。

“护驾!护驾!!”

皇帝的尖叫声撕裂了金銮殿的庄严,他连滚带爬地躲到龙椅之后,明黄的龙袍狼狈地拖在地上,哪还有半分天子威仪。

十几名禁军侍卫闻声而动,持刀扑了上来,企图将裴应见制住。

然而,此刻的裴应见,已非凡人。

他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杀戮本能。

面对劈来的长刀,他甚至不闪不避,只是侧身,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探出,精准地扣住一名侍卫的手腕,轻轻一折。

“喀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伴随着侍卫的惨嚎,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裴应见的身形如鬼魅般穿过人群,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毫无畏惧,只是一个冰冷的、以最高效率清除障碍的机器。

十几个侍卫瞬间倒地。

裴应见顿住动作,抬头,目光盯向了龙椅后那个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皇帝被这么一盯,顿时吓的腿都软了。

“护驾!!”他嘶声喊。

可此时此刻,金銮殿上也乱成了一锅沸粥。

文武百官惊恐地四散躲避,生怕被卷入这场单方面的屠戮。

十几个侍

卫倒地后,一时间竟然没人再上来护驾了。

而裴应见,正一步一步朝着皇帝走去。

他仿佛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的镇国侯了。

而是一头被触怒了逆鳞,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

云承月心急如焚,出发前他给他的药丸根本没用,根本无法压制他的躁动!

云承月焦急地操纵着轮椅靠近,可速度实在太慢。

眼看裴应见离龙椅越来越近,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气几乎要将皇帝溺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娇喝,如冰泉破石,骤然从殿外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清晰地传遍了混乱的大殿。

所有人都为之一顿。

只见一名身着烈火般红衣的女子,缓步走入金銮殿。

她身段婀娜,步履沉稳,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看不真切容貌,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是她!

轮椅上,云承月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认得这个身影,这个声音,正是上次夜探侯府,挟持了他,又被他摆了一道的那个女杀手。

裴应见说过,她好像是叫,月娘。

然而下一刻,透过眼前白布的缝隙,当云承月的目光落在她被轻纱笼罩的脸上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张脸……

尽管隔着纱,但那轮廓,那眉眼,竟和秦绵绵……一模一样!

他记得上次离开前,他触摸到了这个杀手的脸,当时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他的眼睛还看不见,不太能确定,而今天,可以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了。

但……不可能的,秦绵绵是没办法自己来到这里的。

而且如果她来了,怎么会不来找他们?

而此刻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却冷如冰霜,亦如她的人一样,往那里一站,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摄人心魄。

她很像秦绵绵,但绝对不是她。

就在云承月惊疑不定的时候,更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月娘的出现,那个杀意沸腾、无人能挡的裴应见,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所有的动作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