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他也发现了什么?

那个动作……是叶子舟惯常爱做的动作……

怎么会……

怎么可能是他?

那是什么地方?

他在哪里?

秦绵绵僵坐在原地,浑身冰冷。

一个是古墓里为她而死的伙伴,一个是梦境里不知哪个王朝的、受尽欺凌的异国少年。

这荒诞不经的联系,像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

天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晨雾又浓又冷,像浸湿的棉絮,裹得人喘不过气。

秦绵绵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熄灭的火堆只剩一圈冰冷的灰烬。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异国少年摸着后颈,倔强摇头的画面。

那画面,和叶子舟临死前冲上问心桥的决绝重叠在一起,搅得她心口一阵阵发闷。

“绵绵?你醒了?”

帐篷帘子被掀开,林鸢探进头,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眼下带着一圈青黑。

“做噩梦了?”林鸢走过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我也是,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净是些不好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离那些东西太近的缘故。”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石窟,压低了声音。

秦绵绵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林鸢,看向那座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窟,声音有些飘忽:

“姑姑,你还记不记得钱小乙说过的话?”

林鸢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他说他师父万老头是个心性极坚的人,可为了佛头,却变得偏执疯狂,甚至不惜把自己跟佛头一起埋进古墓……”秦绵绵的语速不快,像是在梳理着什么,“所以钱小乙觉得,佛头是个邪物,会蛊惑人心。”

“是啊,这些东西……的确诡异。”林鸢赞同道。

“可我们拿到手之后,除了做些怪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秦绵绵话锋一转,视线重新落回林鸢脸上,“它只是放大了我们心里的恐惧和执念。所以我在想,万老头会不会不是自己疯了,而是……被影响了?”

林鸢的脸色微微变了,她似乎明白了秦绵绵想说什么。

“还有叶子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冷静,聪明,甚至有点书呆子气。他不是个会冲动到用自己的命去开路的人,更不是个会用那种暴躁方式来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块小石头,砸在林鸢心上。

“他死前的样子,太奇怪了。现在想来,倒像是……也被影响了心智。”

林鸢浑身一震。

她想反驳,可叶子舟冲上桥前那近乎癫狂的自责和决绝,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的确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温和有礼的年轻人。

“如果真是这样……”林鸢的声音开始发颤,“那我们这一路,还要带着佛头佛手去寻佛舍利……天知道那东西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们……我们会不会也……”

她不敢再说下去。

秦绵绵没有做声。

她心里又想起了自己刚刚那个古怪的梦。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可以在佛手或者佛头的影响下,通过梦境短暂地回到古代。

而那个异域王朝,虽然不是大雍,但秦绵绵可以确定,一定也是跟大雍有关的,真实存在的地方,而不是仅仅是个梦。

但那个少年……他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简陋的营地前。

萧玦。

他自己操纵着轮椅,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他身后没有跟班,晨雾笼罩着他,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府里冒出来的孤魂。

姚祁和姜敬意也醒了,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萧玦却没看他们。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秦绵绵的脸上。

那眼神很奇怪。

不再是之前那种猫捉老鼠的戏谑,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嘲弄。

那是一种……混杂着审视、困惑,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秦绵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

她迎着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心里却陡然一沉。

这个男人,也发现了什么?

“嗡——”

死寂的对峙中,一声突兀的手机震动,像把尖锥扎破了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了林鸢身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乱码,她飞快地操作了几下,一串精确的地理坐标,取代了那些无意义的字符,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找到了。”林鸢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姚祁立刻凑了过来,将坐标输入平板电脑,简陋的地图上,一个红点开始闪烁。

他放大地图,地名渐渐清晰。

“隔壁市……白鹿山。”姚祁的指尖,点在了那个红点上,“是一家疗养院,不过资料显示,废弃很多年了。”

“白鹿山疗养院……”

姜敬意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想起来了……严启山的资料上写着,他就是在这家疗养院里‘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又冷了几度。

一个埋藏着佛舍利线索的外国人,一个十多年前盗宝案的出资人,他的最后踪迹,竟然指向了另一个关键人物严启山的死亡之地。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张织了十几年的网。

“收拾东西,”秦绵绵站起身,将身上的毯子扔在一旁,声音没有半点波澜,“我们过去。”

萧玦始终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却没有出声反对。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的催促。

……

下山的路,远比上来时要快。

当一行人走到山脚,准备上车时,一个身影却早已等在了路边。

是朱七妹。

她就站在那辆越野车旁,背着个半旧的登山包,看到秦绵绵,眼睛亮了亮。

“掌柜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秦绵绵和萧玦,几乎是同时开口。

秦绵绵皱起了眉,而萧玦操纵着轮椅滑上前。

“七妹,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钉子,“这一去很是凶险,如果我有什么事,还有你照顾小宝……如果孩子没了父亲,再没了母亲,那可就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