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让生产资料不属于任何人

稍有不慎,这些“钱”便会将其撕的粉碎!

身败名裂都是奢求,家破人亡才是常态!

小院之中,所有人都可以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于鸡鸣山之上远眺,朱元璋仿佛已然看到有一头巨兽,盘亘于金陵城中。

而在城外另一头外强中干的巨兽,虽然面目同样骇人,但已然尽显颓势!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如此具象的感觉到天下人心中的恶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大明已然缓缓的驶出了曾经那个只有自然经济的小河沟。

在大明面前横亘着的,则是一处波涛汹涌的万里碧波!

作为掌舵人的朱标,必须以最坚定的信念,驾驶着大明这条船乘风破浪!

完全不需要指望一帆风水,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自陈友谅东征以来,朱元璋第一次感觉到危险。

护卫在紫禁城四周的万余禁卫,城外的十万京军,给不了朱元璋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这个循环之中,唯一能够给人安全感的东西,便是钱!

直到这个时候,朱元璋才猛地意识到,任以虚替自己带出了一个栾彬,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栾彬控制的青沙郡里的所有产业,便是大明这条船上,最为重要的一块压舱石!

这个被称作“钱”的怪兽,其实远比朱元璋父子二人见到的要可怕的多。

当这个怪兽出生之后,即便是你提前有所预知,不想为其裹挟,死守底线,宁死不借,宁死不参与进这个可怕的循环中,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为在这个模式之下,一旦有人想要收手,或者拒绝参与到这个“高流速”的流动环节中来,就会变成屹立在这道洪流之中的一座孤岛。

这头怪兽会宛若洪水一般,疯狂的侵蚀这座孤岛。

那些自以为被人控制的“钱”也会以另一种形式逐渐流逝。

因为你钱生钱的速度一旦慢下来,其实就代表着你控制的“钱”在不断流走了。

亦所谓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便是此理。

朱标的眉头紧锁,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任以虚问道:“任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我们不需要插手,顺其自然即可是吗”

任以虚淡然道:“不插手,不代表什么都不做,该划的红线,一定要划下来!”

朱元璋眉头不由得紧蹙了起来:“任先生就直说吧,这个红线需要咱村里去跟乡亲们说什么,村里需要准备多少钱。”

朱元璋还是看得开的,这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

任以虚道:“老爷子,这个红线不是要用钱去划的!”

“您用钱去对付钱,这不就正中下怀了吗”

“要对付“钱”这头怪兽,首先就要弄清楚“钱”究竟是如何控制咱们村子的。”

“他是一般等价物,更是咱们全村所有人贪念的化身,但是本质上,他不过就是纸,最多无外乎就是石头!”

“之所以他能够控制所有人,就是因为他成为了所有人的贪欲,与生产资料之间,沟通的一个桥梁!”

“因此只要斩断了贪欲,跟生产资料的联系,他就永远只是一张纸,一块石头!”

“而斩断贪欲与生产资料沟通的唯一途径,就是让生产资料不属于任何人,既不为一己所有,那任何的贪欲,便都奈何不了这些生产资料!”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强行打断了这头怪兽栖息的循环!”

“这也是为什么要把栾彬管的那几家买卖,都划在公家名下的原因!”

“这几家买卖本质上并不是通过向村子里的百姓去借钱发展,而是在公家的扶持之下运行,如此一来,便有了与“钱”分庭抗礼的根本!”

“而这些体量庞大的买卖,只要在整个循环中,占据了主导因素,那么这个名叫“钱”的怪兽,便无法兴风作浪!”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通过涨价去盘剥乡亲,更不能通过降价去打压新生事物,因为在他之上,有着一个独立于该体系之外的存在!”

这个原理也非常简单,因为公家的资产占据主导地位之后,只有栾彬名下的这些买卖,才可以获得实质性的定价权。

你们随便涨价,只要栾彬不下令涨价,这个价格就涨不上去!

百姓也不是傻子,有便宜的有贵的,谁会去买贵的

等到那个时候“钱”这头怪兽,也就不得不乖巧的低下头。

而在一旁的朱标却是眼前一亮,激动的看着任以虚说道:“任先生,不仅如此,凡事有利有弊,在有些新生事物问世的时候,我还可以跟栾彬将红线尽数撤去,从而驯化这头“怪兽”令其为我所用!”

任以虚微微颔首:“不错。”

听到任以虚的肯定,朱标也随之愈发的兴奋了起来。

因为朱标从未想过,原来任以虚那些看似毫不经意的安排,在特定的领域,都有着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整件案子,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两个年轻人差枪走火的一些事情。

对于整个大明,以及蕴含在这下面的激烈矛盾来讲,实在是微不足道。

加之李氏已然被应天府带回京城性命暂时无虞。

朱标的注意力,早就已经放在了大明的这个红线,应该如何去划、划在哪里上面了。

朱标起身告辞之后。

朱元璋的心情却依旧有几分沉闷:“任先生,那这个丫头难道就只能怪自己命苦了吗”

相比起朱标看到了那些深层次的问题,朱元璋的心里却又不由得怜悯起了这个小丫头。

刚刚死了丈夫,如此这般的闹下来,怕是日后娘家也便形同陌路了。

任以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个丫头,确实是一个牺牲品。

悲剧的点就在于,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去在乎她的感受,或者说,所有人都不得不忽略她的感受。

为了宗族,为了自家的直接利益,其父其母不得不铁石心肠的,站在族中长老的这一边。

纵然是于心不忍,纵然是骨肉至亲,但是在关乎直接利益的生死存亡面前,父母跟婆家的选择就是牺牲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