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Chapter272

    “记得这么清楚?”

    顾聿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几分钟的时间也要废物利用,使出浑身泄出都要折腾出点儿花来。”

    “裴先生还真会见缝插针。”

    裴鹤年也不尴尬,整理着自己衣领上的纽扣,从容的像是知道心上人的丈夫无能,而故意打上门来的小三。

    可忽然,席靳的声音的笑声冷不丁响起,带着某种恶意:

    “还别说,顾少这个形容还真有意思。”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静默,几个人反应过来。

    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裴鹤年脸色有些不佳。

    席靳看着他,满怀恶意地弯了弯眼睛,正要继续火上浇油,狠狠嘲讽他一把。

    忽然,少女的手指裹挟着香气拍到了他嘴巴上,耳尖红红:

    “闭嘴!”

    席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正想解释。

    可是枝枝让他闭嘴,嘴里的话转了一圈,他又乖乖点了点头。

    姜栀枝红着脸颊,握着酒瓶往裴鹤年的方向推了推:

    “到你了。”

    瓶身再次旋转,裴鹤年打开易拉罐装的果汁气泡水,递了过来。

    那双幽深的凤眸在对面的混血青年身上落了一瞬。

    酒瓶转停,正好对着席靳。

    席靳一乐,正打算抽卡。

    一只大手却提前伸了过来,落在卡牌上。

    席靳:“什么意思?”

    裴鹤年:“小席要选大冒险?”

    席靳:“我都行。”

    男人修长的指骨拢着那副牌,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低沉的声线甚至算得上温润:

    “既然小席这么玩得起,正好我也有个一直好奇的小问题,想听听席少的真心话。”

    席靳面不改色,收回了自己要抽卡的动作:

    “好啊。”

    裴鹤年将那副摊开的卡牌收了起来,厚厚的一摞在掌心撞了撞,语气和缓:

    “涉及到小秘密,还方便分享吗?”

    席靳:“当然。”

    他的视线跟裴鹤年相对,甚至还笑了一下:

    “活到这么大,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

    “况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到自己的小青梅身上,眼睛弯起的弧度都深了几分:

    “毕竟我所有的秘密,都可以跟枝枝分享。”

    房间里的气氛看似轻松,可姜栀枝却分明感受到了什么压力。

    直到裴鹤年的声音响起,干脆利索的声线带着某种锋利,直指席靳的面门:

    “枝枝从彷山掉下去的那晚,你究竟在哪?”

    气氛陡然一凛,姜栀枝握着气泡水的动作都猛然收紧。

    她就这样紧紧盯着自己的竹马,不放过他一丝一毫可疑的变化。

    可对方的神情稀松平常,甚至还对这个问题有些无语:

    “那晚在为《双生》的事周旋,这是我最后一部作品,不管是我,还是导演、投资商,又或者为这个剧投入过心血的所有工作人员,我们都希望有一个好结果,都在为这件事努力。”

    “裴先生和顾总神通广大,吩咐下去几句话就能卡到我们不得动弹,而我们这些人不像二位一样身居高位,随随便便就能拿捏别人的心血,将别人的努力当做垃圾。”

    “那晚的应酬持续到11点多,主位坐着总局的二把手,我连酒都喝了三轮,陪着说尽了好话。裴总究竟是有多何不食肉糜,才能说出来这种拿别人心血当儿戏的话?”

    那双碧蓝的桃花眼蓄着锋芒,跟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对峙:

    “况且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多遍。”

    “可裴总却一直不依不饶,似乎要打定了主意要把某个罪名钉死在我身上。”

    坐在对面的裴鹤年不动声色,坐在灯光的暗影里,冷淡的凤眸直视着他。

    席靳眼含薄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对方一直挑衅,想要把罪名强加给他。

    可他却陷入了某种自证陷阱,只能一遍遍自我证明。

    空气一时寂静,裴鹤年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看着他笑了笑:

    “我把罪名钉死在你身上?”

    “裴总对我的恶意最多,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席靳脸侧线条紧绷,直视着对方:

    “像裴总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出生起就站在了金字塔尖,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哪怕是手握权势的太子爷,也要在裴总面前当弟弟。”

    “裴总喜欢枝枝,而陆斯言最大的跨越不过是从被包养的小跟班成了霍家继承人。可霍氏刚刚回国,脚跟还没站稳,就连作为霍家掌权人的霍连城都要被裴总捆在靶场上,用枪指着脑袋,作为继承人的陆斯言在裴总眼里当然不值一提,连做情敌练手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顾少,顾少跟总多年好友,知己知彼,只是顾少的心没有裴总狠,也没有裴总会算计人心。打败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裴总当然胜券在握。”

    “而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跟枝枝青梅竹马,喜怒哀乐都交织在一起,有裴总嫉妒又无法参与的多年时光。”

    “相对应的,席家的生意更为独立,裴总要想出手,不过是给我们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甚至算不上伤筋动骨。”

    “裴总既嫉妒我,又想早点把我踢出局,索性就仗着枝枝的信任,云淡风轻的往我身上抹黑,把所有的罪名都压在我头上,引导着枝枝从此疏远我。”

    “裴总心思深,使这种手段不费吹灰之力,不仅一石二鸟将我踢出局,还能继续在枝枝面前装好人,教育她外面的人心有多可怕,怂恿着她只信任你,依赖你,成为你的玩物。”

    他咬牙,一张英俊的混血五官带着戾气,死死盯着裴鹤年:

    “裴总,你好重的心机。”

    耳边传来汹涌的波涛声,夜幕笼罩了海面,翻涌起黑漆漆的压力。

    一盏又一盏的小灯蔓延至远方,却只能照亮灯下的小片海域。

    房间里亮着灯,灯影幽微。

    没有人讲话,只有几道呼吸。

    姜栀枝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多年竹马,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隐在光影中的俊美男人。

    对方的手指把玩着那几张卡牌,玉雕般的指节映着浅浅的一层光影,鼻梁上那点小痣都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晰。

    他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急着辩解,也没有回答是与不是。

    只是在那几道视线中,轻飘飘的丢下卡牌,朝他鼓掌:

    “还真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