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个月后,英格兰北。

阮柠在这个北部海边小城已经生活了一个月了。

在叶竹君的安排下,她暂居在这个海边别墅里。

叶竹君怕她一个人害怕,还特地请了一个华人保姆陪她,照顾她三餐。

阮柠起初到这里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子的水土不服,再加上心事重重,导致阮柠每天都吃不下东西,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她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没有怎么使用手机。

一方面是担心之前在国内的人联系她,另一方面也怕自己刷到关于任何有关贺宴川的消息。

一个月过去,记忆在一点点消退。

阮柠每天的作息都很固定和健康。

一大早起来,吃早餐,画图。吃完午餐之后去海边躺着听海浪声,看小孩和狗在海边嬉闹。

回家之后继续画图,吃晚餐,一般到了晚上一点左右她才能睡着。

一个人的时候,心无旁骛,作息又很稳定,以至于阮柠最近设计稿的产量特别高。

但是为了不被贺宴川找到,她和叶竹君商量,以后作品出售或者上设计展,都要换一个名字。

她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doris。

这以后就是她的新名字了。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不想让人跟她联系到一起。

崭新的人生,要用崭新的名字。

叶竹君原本的安排是让阮柠在这座小城呆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到时候贺宴川大概也就淡忘了。

然而一切的平静,都被一根验孕棒打破了。

阮柠坐在洗手间里,茫然看着手中的可丽蓝,电子屏幕上,赫然写着怀孕两个字。

她的大脑,此时此刻只能够用一片空白来形容。

她怀孕了

她的经期一向很准,因此当推迟三天的时候,阮柠便有了一些警惕。

当推迟到第五天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去药店买了一根可丽蓝。

此时此刻,阮柠脑海中闪过的碎片,是在马代最后一天的早晨

她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贺宴川,如今,报应到了自己头上。

她伸手抱住了头,眼泪扑簌得掉了下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阮柠觉得自己还是得振作起来精神。

因为除了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

因为在y国就医需要提前预约,等她预约到,可能孩子都已经八九周了。

所以她干脆在app上直接问诊了国内的医生,为了避免被贺宴川发现,她问的并不是当时给她看病的贺院,而是选择了一个北城的专家。

她把自己心脏病有关的资料全部上传到了网上,大概在半小时后等来了专家的电话回复。

她按下接听键,心神恐慌。

“喂医生,您好。”

“阮女士是吧?我看到你的情况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怀孕分娩。你的心肺功能不好,怀孕是增加负担。我看你前些年的报告可能还好,现在不行。这个情况不能留。”

专家给的答复很肯定。

阮柠的心在这一刻揪了起来。

她的脑海当中,莫名闪现了六年亲的一个画面

一瞬间,她心软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吗?”

“对于孩子来说是万分之一,但是如果并发症发生在你身上,那就是百分之百。”

阮柠明白了。

“我看你的病历上显示,五年前,你生过一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陌生人,阮柠更能够将心中隐藏多年的心事宣之于口。

她沉声:“嗯。”

“当时你的心脏情况比现在好,这些年你受过巨大刺激?”

“嗯。”阮柠的脑海中,闪现出了无数个,分娩那个夜晚的碎片。

她惶恐得发抖,紧张又害怕。

这件事情,被她藏在心底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挖掘出来过。

她试图去忘记,她也做到了。

但是忽然被提起,就好比是伤口忽然被人撕裂,很疼很疼

“那就对了。你这些年心脏的情况远远不如五年前的病例,当时你可能还能冒险生下那个孩子,现在是绝对不行。再说,你都有一个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冒险生?”

阮柠垂首,捏着手机的手用力了三分。

“因为那个孩子没了。”

医生那边沉默了几秒:“抱歉。但是,还是以自己身体为重吧。”

挂断电话,阮柠心中还是不甘心。

她打电话联系了叶竹君,想依靠叶竹君的关系,帮她找到其他医生,问求意见。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可能毫无用处,但是,她还是舍不得。

脑海当中无数次翻腾出了贺宴川的脸庞,但是理智告诉阮柠,绝对,不能联系他。

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就算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也只是她的。

叶竹君那边虽然狠狠经,但是很快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叶竹君发来消息:我陪你去m国费城,去梅奥医院。”

“不用了叶老师。麻烦您帮我联系好医院,我自己过去。您有了动静,贺宴川就会知道我去了费城。他会找过去。”

叶竹君没有考虑到阮柠考虑到的事情,于是答应了。

三天后,阮柠买了航班,飞去了费城。

抵达当天,阮柠便去了梅奥医院,去见心脏外科和妇产科的医生。

梅奥这边给的答复依旧是一样的。

不能留。

但是这边的医生说的是,按照阮柠的身体情况,胎儿并不一定能够存活,可以再观察一两周的事情。

于是阮柠便在费城住下了,约了一周后的复诊。

当阮柠拿着单子走出医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孩子在叫她。

“漂亮阿姨!”

阮柠愣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有些幻听了。

于是她就当做没听见。

但是走了两步,那声音更近了:“漂亮阿姨你等等我呀,我不能跑步的呀。”

阮柠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幻听,而是,真的听见了。

她转过身,愕然得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对父子。

滚滚穿着病号服,手上打着留置针,一脸呆呆地看着阮柠。

身旁,是穿着一身黑色t恤长裤,吃惊看着她的,贺宴行。

阮柠和贺宴行视线交撞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