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我是不是很没用?

"子谦。*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轻柔的呼唤让他回神。

苏悦不知何时站在了廊柱旁,手里捧着个青瓷小瓶。

月光透过瓶身,隐约可见里面淡蓝色的药丸。

"阿轩新配的药。"她将瓷瓶递来,"发作时含一粒,能缓解气喘。"

周子谦接过瓷瓶,触手冰凉。

瓶底刻着林宇轩特有的草药纹样,可那药香却是他从未闻过的清冽气息。

他忽然想起太医院那些苦得让人作呕的药汤——原来药也可以是甜的。

"我..."他喉结滚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瓶身,"不知该如何谢..."

"不必。"苏悦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子谦,你生来就高贵。"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周子谦心头一颤。

高贵?一个连奴才都使唤不动的药罐子皇子?他苦笑着摇头:"姐姐说笑了。"

"你看。"苏悦突然指向院中——

梁君泽正俯身为翰翰系散开的鞋带,亲王规制的锦袍拖在地上沾了灰;顾清宴单膝跪地让瑶瑶往他头上插野花,暗影阁主的威严荡然无存;上官皓暮小心翼翼地给弟弟揉腰,哪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骄矜。

"他们为你煮药、教你骑马、陪你熬夜..."苏悦轻声道,"不是因为你是皇子,而是因为你是周子谦。+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夜风突然变得温柔,带着桃子的甜香。

周子谦望着瓷瓶里微微晃动的药丸,忽然想起父妃说过的话——"谦儿,这世上最难得的,不是别人对你身份的敬畏,而是对你这个人的珍重。"

远处传来瑶瑶银铃般的笑声。

小丫头不知怎么爬到了顾清宴背上,正揪着他耳朵当马骑。

周子谦胸口涌起一股热流,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七日后太上皇寿宴。"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坚定,"我会向母皇请旨,准我每月到亲王府...养病。"

苏悦笑了。这才是天家皇子该有的样子——不是鲁莽地硬碰硬,而是懂得借势而为。

太上皇向来疼惜这个病弱孙子,女帝又最重孝道...

"药记得随身带着。"她最后叮嘱,"瓶底机关,左转三圈是应急的。"

周子谦郑重地将瓷瓶藏进贴身的暗袋。

那里原本装着太医院的救命丹,如今换成了带着苏府温度的良药。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林宇轩说的"丹田气海"的鬼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啊,他周子谦生来就高贵。

不是因着皇子身份,而是有幸遇见这群,愿意为他弯腰系鞋带的人。~x`w′d+s*c-.?c?o¢m*

月光渐浓,周子谦走向喧闹的庭院。

瑶瑶立刻张开沾满糕点屑的小手扑过来,他稳稳接住,在小丫头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主动亲近别人。

夜风送来桃子的甜香,也送走了那个总是躲在角落的七皇子。

瓷瓶在怀中微微发烫,像一颗刚刚点燃的火种。

晨雾未散,苏府别院门前已停着三辆鎏金马车。

周子谦站在最华贵的那辆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青瓷药瓶。

来接他的宫人还是那批——李德全带着四个小太监,脸上堆着恭敬的笑,眼里却藏着不耐。

"殿下请上轿。"李德全弯腰的弧度比来时标准多了,可眼皮还耷拉着,"贤君惦记着呢。"

周子谦闭了闭眼。

三日前那个甩巴掌的七皇子仿佛只是个幻影,他又变回了人尽可欺的药罐子。

但这次,他袖中多了一瓶"林氏秘药",腰间藏着顾清宴给的响哨,衣襟暗袋里还有上官皓暮偷偷塞的机关图。

"有劳李总管。"他虚弱地咳嗽两声,任由小太监搀扶上轿。

车帘落下时,余光瞥见苏悦对他眨了眨眼。

马车缓缓驶离别院。

周子谦靠在软枕上,听着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

来时这条路满是忐忑,归时却装满筹谋。

他摸出药瓶轻轻摇晃,蓝色药丸碰撞瓶壁发出细碎声响——这是他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第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器。

贤君的永宁宫永远飘着安神香。

周子谦刚踏进殿门,就看见父妃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攥着串佛珠,眼下两片青黑。

"谦儿!"贤君几乎是扑过来的,冰凉的指尖抚上他脸颊,开始睁眼说瞎话,"怎么瘦了?"

周子谦鼻尖一酸。

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道,他的父妃是少数几个会真心疼他的男子之一。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准备好的说辞全堵在喉咙里——那些算计、谋略,在父妃泛红的眼眶前溃不成军。 "父妃..."他声音发颤,眼泪要掉不掉,"我是不是很没用?"

贤君手一抖,佛珠啪嗒掉在地上。

他捧着周子谦的脸细细端详,从泛红的眼尾看到微微发抖的唇瓣:"谁欺负我儿了?"

周子谦只是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想起顾清宴教的"示弱要示得全宫皆知",索性扑进父妃怀里抽泣起来。

贤君身上熟悉的沉水香包围着他,让他恍惚又变回那个三岁出痘时,彻夜抱着他哼童谣的温柔父亲。

"连身边人都使唤不动..."他哽咽着,"还不如小凡..."

这句话像把刀,直直插进贤君心口。

佛珠被攥得咯吱响,贤君声音却温柔似水:"谦儿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周子谦在父妃肩头蹭掉眼泪。

这个动作他做了二十年,今日却第一次带着目的——让父妃看清他衣领下未消的红痕。

那是今早他特意用桃毛蹭出来的,看起来活像被粗布衣裳磨伤了脖颈。

回到寝殿已是申时。

周子谦屏退左右,独自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苍白的脸色,泛红的眼尾,连嘴唇都因刻意少喝水而显得干裂。

完美的一幅"受尽委屈"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

果然,不到半刻钟,殿外就传来贤君贴身大宫女翡翠的声音:"殿下,贤君赐了雪蛤羹来。"

"进来。"周子谦故意哑着嗓子。

言一端着食盒入内,一眼就看见七皇子脖颈到锁骨的红痕。

他手一抖,羹汤差点洒出来——那分明是粗使宫女才穿的麻布料子磨出的伤!

"放着吧。"周子谦虚弱地摆手,"替我谢过父妃。"

等言一退下,他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该埋的线都埋好了:李德全的怠慢,粗布衣裳的折磨,连"不如小凡"的哭诉都是精心设计——谁不知道贤君最忌讳旁人拿他和宁安王比较?

因为他觉得他的儿子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