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谁准你自作主张?
苏悦望向梁君泽。
这个陪她白手起家的夫君轻轻点头,转身从内室取来份地契:"城南别院,挨着小凡的王府。七皇子若愿意..."
"我愿意!"周子谦抢过地契紧紧抱在胸前,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我明日就奏请母皇,说...说我要在别院养病!"
更漏三响,周子谦执意要回宫。
苏悦送他到门口,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姐姐别怕。"周子谦突然转身,眼底有她看不懂的决绝,"我不会真嫁进来的。"他指尖抚过苏悦袖口皱褶,"等风波过去,我就...病逝。"
苏悦心头巨震。
还未开口,周子谦已翻身上马。
玄色披风在夜风中扬起,像只折翼的蝶。
夜风穿过回廊,吹得灯笼摇晃不定。
周子谦那句"病逝"还在苏悦耳边回荡,震得她心口发麻。
她突然伸手拽住周子谦的披风,力道大得将人直接从马背上带了下来。
"姐姐?!"周子谦踉跄着跌进她怀里,冰凉的手指攥紧了她的衣襟。
"闭嘴。*s¨i¨l/u?x_s?w·./c?o\m~"苏悦声音发抖,手指掐进他单薄的肩膀,"谁准你自作主张?"她转向院内,对闻声赶来的梁君泽喊道:"阿泽,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梁君泽眸光微动,转身便去安排。
顾清宴抱臂站在廊下,突然嗤笑一声:"七皇子要真死在我们府上,女帝不得诛我们九族?"
"阿宴哥!"沐风轻斥,却见顾清宴大步走来,一把拎起周子谦的衣领:"听着,要死也等婚书过了明路再死。现在——"他粗鲁地抹去周子谦脸上的泪,"先给老子好好活着。"
林宇轩已经捧着药箱冲过来,扒开周子谦的眼皮检查:"气血两亏还敢说大话!这身子骨,阎王爷都懒得收!"
周子谦被他们团团围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想过千百种结局,唯独没想过会被这样凶巴巴地挽留。
西厢房的灯火摇曳,映照着八张神色各异的脸。
圣旨摊在黄花梨木桌上,金丝绢帛在烛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
"平君之位必须给。"梁君泽指尖轻点圣旨上"位同平君"四个字,唇角却噙着笑,"好歹是位皇子,总不能让人家做小。"
上官皓暮挺着隆起的孕肚,突然把一碟酸梅推到苏悦面前:"悦儿尝尝?和七皇子那日摘的一个味儿。吴4墈书 首发"
"阿暮!"苏悦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却被塞了颗梅子。
沈云彦默默推过算盘:"按律,平君月例银子得比侧君多三成。"他顿了顿,"不过七皇子应当看不上这点..."
"我看他更想倒贴。"顾清宴抱臂靠在窗边,腰间暗影阁的令牌晃啊晃,"昨儿还偷偷问我喜欢什么香料。"
林宇轩突然从药箱掏出一把草药:"悦儿你看,七皇子这脉象要是好好调理..."话没说完就被沐风塞了块糕点。
"你们..."苏悦耳尖通红,"我还没说要娶呢!"
"哦?"七道声音同时响起。
梁君泽慢条斯理地斟茶:"那是谁上个月夸七皇子'温润如玉'?"
上官皓晨摸着肚子接茬:"是谁夸他投壶'百发百中'?"
"还说他咳血的样子'我见犹怜'。"沈云彦凉飕飕补刀。
苏悦把脸埋进掌心:"我那是在讨论病情!"
悦儿~"沐风突然抱着宁宁凑过来,小婴儿软乎乎的手拍在她脸上,"宁宁想要个会弹琴的小爹爹~"
满室哄笑中,梁君泽轻轻握住苏悦的手:"说真的,七皇子人不错。"他目光扫过众人,"咱们府上,不差这一双筷子。"
烛花啪地爆响。
苏悦望着七张含笑的脸,突然明白他们早看穿她的心思——从她第一次提起七皇子咳血时微红的眼眶开始。
"那..."她小声嘟囔,"先观察观察?"
"哦——"众人拖长声调,连摇篮里的欣欣都咿呀应和。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
明日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府里真会多一位会弹琴的平君呢。
天光微亮时,周子谦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床边坐着个人。
晨雾中梁君泽的轮廓如山水画般清隽,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粥。
"阿泽哥?"周子谦慌忙要起身,却被按回枕上。
"喝了。"梁君泽舀起一勺吹凉,"沐风熬了半宿,阿轩加了安神的药材。"
粥碗温热,周子谦捧着像捧着一颗心。
他小口啜饮,突然听见梁君泽说:"悦儿去上朝了,会向陛下陈情——以主君之礼迎你入门"
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周子谦抬头,看见梁君泽眼中了然的微笑:"怎么,真当我们舍得让你'病逝'?"
"可这样...你们..."
"七皇子。"梁君泽突然正色,"你可知悦儿为何能容我们七个?"他指向窗外——顾清宴正在练刀,林宇轩追着偷药的瑶瑶跑,上官兄弟在石桌边下棋,"因为这世上有种情谊,比男女之爱更珍贵。"
!晨光穿透窗纸,在周子谦手背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忽然明白,自己求的从来不只是苏悦的怀抱,而是这个吵吵闹闹的家。
永宁宫的灯亮到三更。贤君为儿子整理嫁妆单子,时不时抹泪。
"父妃不必忧心。"周子谦轻抚那把"青鸾"匕首,"苏悦她...不一样。"
贤君突然抓住他的手:"谦儿,你可知为何你母皇这么快松口?"
周子谦摇头。
贤君蘸着茶水在案上写下"太上皇"二字,又迅速抹去:"太上皇今早召见了王夫,说若陛下执意要你联姻世家,她就搬去皇陵住。"
周子谦心头一震。太上皇这是...在护着他?
"还有这个。"贤君从暗格取出一封信,"苏大人今早递进来的。"
信纸上只有一行字:等婚期定了,必不负君。
周子谦将信纸贴在心口。
那里跳动的,不再是苟延残喘的微弱生机,而是灼灼燃烧的烈焰。
他忽然想起顾清宴说过的话——最好的防守,是让敌人不敢进攻。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宫墙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场婚事。
世家在观望,公主们在算计,女帝在权衡...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为自己,也为苏府,争出一条生路。
毕竟,斗来斗去,才是皇家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