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超凶凶书山有路秦为静

第460章 威胜城中议兵事

威胜城,晋国大殿。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前的凝重,殿内金碧辉煌的装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嘲讽着殿中众人脸上的愁容。

田虎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下方,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卞祥兵败的消息传来,这大殿里的气氛就一日比一日压抑。

田虎扫视群臣,眼神锐利如刀锋:“诸位爱卿,如今大梁兵临城下,尔等可有何良策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面相觑,无人敢率先开口。

田虎冷哼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些大臣心中所想,自从卞祥兵败后,军心涣散,朝中不少官员已经暗中与大梁联系,意图投降。

为了防止这些人临阵倒戈,他干脆将所有官员都留在了这大殿之中,美其名曰共商国事,实则是变相软禁。

“来人,上宴!”田虎大手一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珍馐佳肴摆上桌案。

然而,殿中却无人动筷,山珍海味在此刻也如同嚼蜡一般,索然无味。

每个人都心事重重,食不知味,这所谓的国宴,更像是一场压抑至极的鸿门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呼:“太尉房学度求见!”

田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宣!”

房学度步履匆匆地走进大殿,他身上的官服略显凌乱,脸上也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疲惫。

他快步走到殿中央,躬身行礼:“臣房学度,参见大王!”

“免礼!”田虎语气急促,“爱卿此去大梁,可有收获?”

房学度脸色一变,支吾道:“臣…臣……”

他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田虎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吞吞吐吐,成何体统!快说!”

房学度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王,大梁太子晁雄征…他…他无意和谈!”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无意和谈?”

“这…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难道我晋国真的要亡了?”

群臣议论纷纷,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田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一把抓住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晁雄征,他究竟提出了什么条件?”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房学度不敢隐瞒,将晁雄征提出的条件一一道来:“晁雄征要求大王退位,晋国所有城池无条件投降,所有官员…皆要听候大梁发落…”

他每说一句,田虎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到他说完,田虎的脸色已经如同锅底一般黑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田虎怒吼道,“他…他这是要亡我晋国啊!”

殿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不少官员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田豹站了出来,他指着房学度,厉声喝道:“父王,这房学度定是已被大梁收买,故意扰乱军心!来人,将这奸贼拖出去斩了!”

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将房学度按倒在地。

房学度脸色惨白,他拼命挣扎着,高呼道:“大王,冤枉啊!臣对晋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然而,他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

就在这时,房学度突然高呼一声:“大王且慢!晁雄征还说了,除了…除了大王和几位王爷之外,其余官员…皆可…皆可投降!”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少官员原本绝望的眼中,竟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田虎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

他指着房学度,怒吼道:“你…你竟然还敢替他说情!来人,给我…”

田虎话未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他意识到,现在还不是处置房学度的时候。

他缓缓地坐回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沉声道:“诸位爱卿,你们…你们怎么看?”

房学度被侍卫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偷偷地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官员,心中暗自盘算着…

大厅里陈旧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房学度被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石头,背上能感受到卫兵沉重的压力。

他能闻到大厅某处燃烧着的熏香那微弱而甜腻的味道,这与他舌尖上弥漫的恐惧的金属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现在他必须培育它,以求生存。

“大王,”他哽咽着说道,声音因竭力表现出的真诚而沙哑,“我只效忠于晋!这些话虽然叛逆,但只是为了试探敌人的意图,了解他们的弱点!”

田虎的眼睛像燧石一样坚硬,紧紧地盯着他。

他权衡着这个人的话、他声音中的颤抖以及他目光中的绝望。

能相信他吗?

外面,攻城武器那遥远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像阵阵悸动,提醒着他们所面临的危险。

城墙内容不得有不忠之人。

但他也需要情报,一条救命稻草。

他哼了一声,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

“放开他。”他终于下令。

卫兵们犹豫了一下,然后不情愿地退后了。

房学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双腿发软。

田虎来回踱步,长袍厚重的丝绸在他身边沙沙作响。

“两天。我们要顶住他们两天。”他一拳砸在摆满未动过的美味佳肴的桌子上,瓷器都跟着震动起来。

“李天锡将军,派信使到所有周边驻军那里去。告诉他们在48小时内集结到威胜。我们要把梁山贼寇夹在我们的军队中间消灭掉。”

聚集在一起的官员们中传出一阵不安的低语声。

两天。

感觉像一辈子那么长。

李天锡脸色苍白但很坚定,深深地鞠了一躬。

“陛下,一定照办。”

讨论转向了战略。

椅子在石板地上拖动的声音、低声的辩论声充满了整个大厅。

在场的每一位将军都知道胜算渺茫。

他们的脸色严峻,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决心。

部署计划、评估物资、讨论应急预案——所有这些都是在即将到来的厄运的阴影下进行的。

房间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田虎感到胃里一阵紧缩,他转向田彪和范权。

“城门。我们需要可以信任的人去把守。”他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田彪,你负责北门和东门。范权,负责南门和西门。确保只安排我们最忠诚的人驻守在那里。”他的话沉重地悬在空气中,充满了怀疑。

两人都低头表示领命。

“一定照办,陛下。”但当他们转身离开时,一丝异样的神情——也许是忧虑,或者更阴暗的东西——从他们脸上一闪而过。

田虎回到内宫时,觉得王冠的重量比平时更沉重了。

他需要安慰,需要从那啃噬着他的焦虑中解脱出来。

他在范贵妃的陪伴中找到了慰藉,她的笑声,尽管有些勉强,却像一剂良药,抚慰着他紧绷的神经。

她房间里茉莉花和檀香的香味,与他身上那战争的金属味相比,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让自己陷进丝绸靠垫里,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暂时从等待着他的残酷现实中解脱出来。

但即使在内宫这充满香气的避难所里,战争的气息还是渗透了进来。

呼喊声。

金属的撞击声。

田虎从暂时的忘却中惊醒,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下来。

消息很快就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信使送来了消息。

“陛下,梁山贼寇……他们用箭把信射进了城里。”他呈上一支箭,箭杆上飘着一小卷羊皮纸。

田虎一把夺过,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展开卷轴,眼睛扫视着上面工整书写的文字。

他的脸变得愤怒而僵硬。

信的内容很简单,向任何投降的士兵提供赦免。

所有人都将被赦免,性命无忧,家人也会得到保护。

只有皇室成员除外。

信的结尾是一句冷酷的话:“两天时间,田虎。好好选择。”

田虎把羊皮纸揉成一团。

“找到它们!找到所有这些该死的信,烧掉它们!”他咆哮着。

他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那是一种纯粹愤怒的、原始的、野兽般的声音。

他忠诚的卫兵们急忙去执行命令,分散到城里去没收那些阴险的卷轴。

但种子已经种下了。

流言已经开始传播。

即使他的手下在搜寻这些实物证据,这封信本身已经在他的士兵们心中扎下了根,这是一个在即将被鲜血淹没的城市里生存的阴险承诺。

在城墙的阴影下,士兵们挤在一起,偷偷地传阅着揉皱的羊皮纸碎片。

怀疑笼罩着他们的眼睛,恐惧侵蚀着他们的决心。

在自我保护的重压下,忠诚开始动摇。

在北门附近,在田彪那警觉却又浑然不觉的目光下,一场低声的交谈正在进行。

“两天……”一个士兵咕哝着,声音因焦虑而紧绷。

“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个士兵低声回应,眼睛紧张地瞥向岗楼。

突然,城墙外响起了号角声,那悠长而哀伤的声音划破了紧张的寂静。

接着又是一声,然后又是一声。

那是梁山军队的号角声,宣告着他们的逼近。

城门口的士兵们惊恐地对视着。

其中一个年轻人,几乎还没到刮胡子的年纪,望着城里,脸色苍白憔悴。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转向他的同伴,眼中带着绝望的恳求。

“他们说……他们说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