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一白一紫在混沌中极速坠下,云岚隔空一拽,白色光点顿时加快速度朝她坠来,只见藤蔓紧紧缠住道慈双手,白色火焰在上翻腾不止,也远远赶不上藤蔓的再生速度。


    道慈咬牙怒问:“此等再生之力,究竟来自何处?”


    “彼此彼此。”云岚扬声笑道:“你的空间阵法也不落俗,这原是想带我去何处?”


    说话间,道慈的权杖闪着白光凭空出现直直朝云岚劈来,她从容拍过乾坤袋召出剑刃横空一挡,权杖瞬间被震出数丈之外,散发一阵刺眼白光,叫人躲闪不及,待视线恢复清明,云岚不免一惊。


    天际是苍苍白茫,枯骨自脚下绵延无尽累过天际,隐匿于穹。


    这是…若没有森森白骨,云岚险先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剑心之境。


    此时,余光中陡然出现一抹尘白,云岚立即挑剑撩去,这一击被道慈手中权杖稳稳接住,藤蔓不知何时已然被他卸下。


    道慈说:“我没想杀你。”


    云岚手挽一转剑刃绕过权杖格挡,二人瞬间拉开距离。


    “是不想杀,还是不能杀?”云岚瞧着道慈如今这架势丝毫没有夺剑的意思,把自己困在此处俨然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这条命,谁知道他们又想把自己推向何方。


    道慈道:“并无差别。”


    云岚眉心一拧,“你们,想要虞朝动乱?”


    或者说,想要的是万重山那一带的动乱。


    道慈道:“这非我所求。”


    云岚笑了,二话不说提着剑又冲了上去,直指眉心,道慈站在原地,依旧是权杖迎面挡来,在剑刃与权杖相碰之际,她脱手而出,藤蔓随之破空刺向道慈。


    却见道慈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矗立在远方白骨之上,“剑给我,你出去,或者一直留在此地。”


    衣袂轻飘,话音沉吟,宛如…鬼魅一般。云岚一惊,什么鬼魅能如此随意操控空间,却无半点死气散发而出。


    每类种族都有其独特的气息,使用法力的举手投足间,便是气息显化之际。


    草木灵族的气息最为纯粹,是根茎汁液混着雨后土壤或干燥沙土,人族修士无论在哪都染过烟火尘埃的暖意,仙人的感觉是来自天地的浑厚,而动物灵族和魔族,那就要复杂的多,一个带着来自山川湖海的野性,另一个复杂且让人感觉来者不善。


    唯有冥界鬼族,他们的气息来自灵魂深处,失去归宿无处可去的无所适从,满是阴湿潮冷,将忘川渗透。


    天地枯白,道慈杵着权杖向远方走去,身上银饰摇晃,那是他唯一的色彩。


    “这到底是哪?”云岚召回剑刃,细细掂量过双方手中的筹码,“你又到底是谁?”


    道慈微微回头看过一眼,而后自顾自向前走去,不做应答。


    这和冷暴力有什么区别?云岚暗下骂过,却也只能急急追上,


    “不直接动手夺剑,看来也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嘛。“想要他的是青珩?”


    这想法立马被她否定:“不对,若只是为了她,你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再锻一把ta不过是他得麻烦些。”


    “他?九方淮沧?”


    道慈再次陷入沉默。


    云岚深吸一起,此前真乃她大错特错,此等为了浑水摸鱼不惜给领导添乱的混子,哪位领导会把宝压在他身上?!


    他出不出去根本毫无差别!


    云岚在识海内问道:‘银竹姐姐,你知道此为何种阵法吗?’


    银竹:‘回头看。’


    ’…原先的骨堆,有消失一小部分。‘云岚连忙看了眼道慈的背影,他如常往前走去。


    ’景象变动,说明他在暗中解阵,这阵名为七杀,原是过七阵杀关方可解。‘


    ’他方才还说对我毫无杀心?!‘云岚摩拳擦掌,思索先手把道慈解决了的可能性,‘他就没有别的方法立刻解开吗?’


    ’此阵即成便无他法,再者,现在的云岚闯不过,不代表以前的云岚闯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他现在这样慢慢解下去更慢吧……‘


    ’满打满算,你体内法力应只剩一半……’


    ‘没时间了。‘


    云岚果断提剑刺向道慈心口,银白权杖凭空出现挡在身前,闷声响的碰撞与嗡鸣声回荡不休。


    杀了布阵者,切断法力来源,亦是解阵之法。


    “偷袭?”道慈转身按住振动不止的权杖,声音这才得以消下。


    “废话。”云岚摩挲着掌心实是不甘,怎么就这她独自一人被震得发麻?这不公平。


    道慈提醒:“空间是为我所创。”


    言外之意,这里是他的主场,杀他?难。


    “闲来无事,总得消磨一番。”


    剑刃与权杖再次碰上,二者分开之前,藤蔓已然沿着云岚的臂腕紧紧缠住了权杖身柄,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之下权杖左右摇晃不止,几番争执不下,道慈这才流露出些许不耐:“浪费时间。”


    云岚又是提剑一挑,权杖瞬间飞出数里开外,嗡鸣声未尽,剑锋已然擦过道慈的发梢。


    “啧,差一点。”云岚顺着他的脖颈线条向下撩去,道慈随即向后瞬移而去,她紧随而上,将上三门与下三门全挑了个遍,均被道慈一一闪走。


    云岚的三个猜想,有两个得到了验证:


    一,此人身弱非常,无法近身作战。


    二,此人无法突破神力束缚召回权杖,实力顶多为仙。


    还有一个猜想,云岚扬声问道:“你要这剑,是因为它能镇住满城亡魂?”


    “是操控。”道慈话音刚落便夺回权杖,似云岚对他回答问题的赏赐。


    白焰瞬间燃起,在权杖上的藤蔓残骸还未被抹去之前,云岚催动法力,欲令其把自己瞬间拉到到道慈身前,给他致命一击。


    只见藤蔓瞬间延伸,爆炸开来,竟遮住了道慈的整个身形。


    这完全不在云岚的意料之中,片刻的犹豫之中,她选择了遵循直觉不再有所动作。


    青绿光芒是这片尘白唯一的生气,一抹青衣凭空出现在道慈身前,随后他的臂膀重重垂下,权杖咕噜滚到云岚脚边。


    男子回头望来,是霁川。


    他说:“外面出事了。”


    环望四周,景象依旧,云岚不解:“这法阵又为何还未消失?”


    “他的法力还未完全消散,但也快了。”霁川轻轻扫过此间,眸色一沉,道:“既是七杀阵,为何不肯唤我?”


    “我这不还好好的吗。”云岚打着哈哈上前查看,道慈的身形早已化作白尘彻底融入这片天地,甚至并未留下定点气息,“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瞧着实在不像六界生灵。


    霁川道:“是骨瓷娃娃,可使残魂与常人无异,代价是残魂会随躯壳彻底消散,他的魂魄几近于无。”


    “这样啊…”


    霁川彻过身形直直望向云岚,探究之意明晃刺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云岚不让他插手凡间之事倒也占理,他自是每日小心翼翼,云岚爱玩、爱一个人瞎晃荡,他想着只要在生命安全范围内那就随她玩去吧,可明明道慈已然与魔界有所牵连,这事他下场插手完全不逾矩,云岚却只在里面咬着牙闷声不吭。


    “哎呀,你想什么呢。”云岚心虚的别过头去,“疑点太多,我套他话呢。”


    什么套话他不能在场。


    霁川叹了一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身边白骨融化的速度确实是快了一些,但算算时间还需一刻钟,眼瞅着还得再等等,云岚挪动脚步往霁川身边靠了靠,问道:“那外面是发生了何事?”


    霁川道:“皇帝于殿前暴毙。”


    各党夺权,正是动乱之秋。


    霁川继续道:“宫外百姓暴走,蛊虫迷心,府衙、兵营倾巢而出,前去镇压。”


    完了,百姓恐将流离失所,民心四散内部难以团结,正是敌寇入侵之良机。


    霁川又添一句:“玄京观群龙无首,京内其余种族疏散工作极为不顺。”


    真真方便外族在其间浑水摸鱼!


    完了完了,这下全乱套了。


    云岚僵硬着扭动脖颈,问道:“在碧玉楼的食物中将涵林确实有查处蛊虫,但哪至于被蛊虫迷心者达到如此大规模?”


    而且听这症状,显然比前些案例严重得多,不过半个时辰,她实在不敢想象外面会变成何等的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我查看过蛊虫,应是南疆的手笔。”


    “来自人界?”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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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南疆,左右受敌。


    ‘来不及了。’


    将涵林的话语飘落心头,云岚猛地扶上霁川肩膀,道:“日后,有一件事还需拜托你。”


    霁川随之一愣:“什么?”


    他,要被需要了吗?


    “接下来我的事你别再插手。”说着云岚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一定,别插手。”


    ……


    “你想插手人界内部?”


    原来还是一样,他从不被需要。


    霁川望着她眼中的决绝,终是按耐不住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你知不知凡是名登仙册者,身上皆有一道咒枷?”


    “我知道。”在霁川怀中,云岚浑身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她抬起手缓缓探向霁川眉眼,揉开一层水雾,她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名登仙册之际,每人身上都会被施下咒枷,用于约束其行为。譬如,滥用自身法力插手凡间尘事、逆转阴阳因果扰乱天地秩序。


    “但我既身处其间,自不会就此离去。”


    霁川面色不显,扣住云岚手腕的双手却是颤抖不已,出卖着他的情绪:“你可以,我亦如此。”


    “这不一样。”云岚为他细细整理着额前碎发,“若我不在,今日你会插手凡界内务吗?”


    霁川试着移开目光,云岚指间轻柔如水将他的脸颊包裹,寻着引导,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云岚眼中挪开,


    她说:“我都明白,这不过人之常情,亦不会怨你、恨你,


    只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与旁人无关。”


    在意识消失前,霁川只记得唇畔的温凉,那是云岚指间的温度。


    最后一眼,他在云岚眼中看到了自己倒影,及天地万物。


    “希望你也如此。”


    云岚接住霁川摇晃欲坠的身形,任由他依偎在肩头。


    真好骗啊。


    四周愈发空荡,云岚心头便越发沉重。


    “下一步,便当做最后最后考核吧。”银竹道。


    “嗯…”云岚眨了眨眼睛:“以后你不能陪我了吗?”


    “嗯,不过现在还能陪你说说话。”


    ……


    身上忽然好沉重。


    有霁川做支点,云岚不由往其身上靠去。


    她总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强调着随缘相会、对月当歌。在事实上,一人独行对她而言也并不糟糕,只是当真的能预见这一天时,难免还是会失落惆怅。


    不过只有一点点,嗯,真的只有一点点,就一点点。


    “啊,那祝我不会拖累你的业绩吧。”事到如今,再多的她也只会说一句:“保重。”


    余下被没于齿间的千言万语,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想了想,算了———


    霁川,我想把方才那句话改为:愿你能寻到自己的路。如我此番境地之类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期许的。虽然我不会改,但还是要说一句,抱歉,此前是我太过任性。


    想来我是不爱她们的,我不喜欢与她们接触过深,因为越是看得清楚、深刻,便越是晦涩难捱,实是无时无刻不想回避。


    我再了解自己不过了,相比起怜悯世人,我心中更多的其实是无法接受选择袖手旁观,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仅此而已。


    左右不过是希望你,终能在没有原主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所以啊,我并没有那么高尚,何必说什么如我一般。


    云岚往他怀中埋去,她也说不清楚以后该如何见面、如何收场。只是与他互相依偎着,直至尘白消散。


    “你决定好了?”


    “嗯。”


    霁川如一片草木,被锦鸾收入玉瓶之中,云岚解下乾坤袋,将所有法器放入其中递上前去,道:“这些可能劳烦上神替我保管。”


    “你且带着吧,身无法力这些顶多就是会动的利刃,不妨事。”锦鸾捡起道慈遗落的法杖,不放心叮嘱道:“此间变故我会向九重天汇报,你且保重。”


    锦鸾归去,只剩狭长阴冷的甬道,若沿路返回,尽头是未知景象的人间。


    欲入世者,皆需封去法力,此祸由人起,自当以人力断之,以人身行凡世,成凡人之章道,如此,凡人才能如山川河流一般互相依偎,在浩瀚间绵延万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