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复活把他始乱终弃步水月
59. 一鼓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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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云岚枕于膝上，以书遮面，闭目叹之：“没想我还有把《道德经》重温108遍的一天。”
现在是真熟读于心了。
霁川揭开书册，颇为无奈：“静心养神哪有你这样的，你以前未打过座吗？”
云岚骤然翻腾一道，“打坐冥想是为觉察内心所有杂念，我的结症在哪我很清楚啊。”
“不干涉，不评判...哈。”她环住霁川，将自己埋入，“还是赖在你这里有效些。”
“我知道这是逃避。”
就她过往经验而言，曾夜苦寻，思考该如何融入集体，盘算着谁和谁是高度绑定的玩伴，从四岁到十五岁，却是在彻底摆烂不在乎时，收获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和诸多发自内心的善意。
无为方能无所不为，大抵便是如此。
“知道但做不到，就是不知道。”霁川揪着云岚的领子，好似在说，去吧！大大方方和扶光打声招呼，性平气和地坐下来唠几句家常，然后挥手再见进入地渊暮光带。
云岚刚被拽出来半分又缩了回去，霁川提醒：“这是你说的。”
“哪里是我说的，借他人之智罢了。”云岚一鼓作气，奋然起身：“我现在就去！”
走出几步，她又折返回来，踌躇不前，原地转圈，到头来这不也是在强求吗？
霁川劝慰：“去吧。”
虽无笑意，但云岚觉他在嘲笑自己，云岚怒而直指：“你陪我去。”
先迈出这一步，迷茫、退缩、挣扎、痛苦，都是必经之路罢了。
遥遥看见扶光身影，云岚立马拉着霁川往石头后面躲去，只闻一声惊呼，脚下柔软异常，她心道不妙，这是踩到人了！
今天好像真的不适合来这里。
认命回头，云岚骤然喜笑颜开，呦呵！是熟人。
她招呼两人一起蹲下，压低声线：“青珩、折渊，你两怎么在这？”
折渊翻个白眼：“托你的福。”
青珩半死不活：“打杂服役。”
云岚有些不满：“还不如让你们下凡去跑跑体力活呢，毕竟遭殃的是她们。”
折渊：“因为我们没有实体，只能用特制道具。”
青珩：“下面有需要我们才去，比较少罢了。”
云岚越想越不对劲：“那折渊你？”
折渊一直在剑里待着，老实本分，居然也更着受罚。
落叶被折渊戳地咔滋响，“所以说托你的福啊...”
“当时，仙吏说等她们吵明白也不知猴年马月，既然本为一体，理应互相分担，共处一事。”霁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岚抬头望去，这家伙正直挺挺地靠在那里，毫不遮掩。
霁川微微一笑：“没用的。”
神者感官，怎么小心翼翼都没用。
云岚顿时焉了下去，抱紧膝盖，还不如不提醒她。
霁川道：“不去地的话，栖风台旁景色也不错，我且先陪你走一会，待老君将药练好，我也得去忙了。”
折渊：“哟，躲着不敢见是暴露了？”
青珩：“我就说撑不了多久吧。”
瞧这抱团幸灾乐祸的架势，搞得谁没队友似的。云岚抬头：“霁川。”
“你们。”霁川稍稍一顿，眼神疯狂闪躲，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说出：“你们去忙吧。”
这底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云岚心如死灰：“你也去忙吧。”
指望着霁川怼人，是她的错。
她站起身来，整理衣衫，欲往栖风台，霁川连忙伸手拽住，“要不，我再想想。”
云岚轻轻拨开，“没事，有你们看着我也紧张。”
云岚视死如归地踏上大道正途，朝霞云海，枪出游龙，凤火齐鸣，一招一式，神影难寻见。
偏偏，栖风台被空出了一半，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招式大开大合，气贯长虹，千变万化，亦难以越过半分。
好生寂寥。
云岚犹记得，她以前亦经常来此，若她活着，石桌上应会多一壶茶水，两只茶杯，许些吃食，她喜欢吃什么呢？她们二人练功有什么习惯？
不知道。不知道。
‘若没有我，何至于此。’
‘涉月，身为凡人的你，在大厦将倾之际，若是知道实情，又当如何看待扶光？’
嫉妒？憧憬？动力？又或是怨恨？
云岚不敢见的从来都不是扶光，而是那个，在扶光的两千年岁中，她永远只能去想象、模仿的——‘我’。
折渊与青珩默契离开，云岚又缩了回来，埋到霁川怀中。
霁川轻声安慰：“本就急不来的，不用急。”
她双手用力地揉搓衣服，止不住颤抖，“那你的伤怎么办。”
“有玄阴真水本就极寒，你落得个体寒怎么办。”
在声声哽咽中，她问：“我做不到怎么办？”
“我哪里就这么脆弱，这不是还能去执行公务吗。”
经霁川这么一说，云岚更难受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九方淮沧烧毁草木无数，还剩些收尾工作，但也不好说，屋里布下了海市蜃楼，你若想来寻我，也随时可以。”
霁川缓声道来，这样也没错。
但他一直在身边就好了，一直带在身边，影子连着影子，这样才好。
真是要疯了。
云岚脸色骤冷，来之前还念过什么来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况且，自己算得上什么。
“你去吧。”
这一天，栖风台的霞光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起初，云岚只是远远看着，站着腿疼蹲着脚麻，便挪到了树下石桌边，她不禁想问，是不是自己在这里看多久，扶光便会练多久。
“你不累吗？”
酝酿许久，却是在失神间脱口而出。
苍苍飞叶，枪尖惊掠，银光将止，红衣飒飒，斜倚枪杆，在盛大的光辉中，赤红的灵力在她眼中流转，恍若复苏之风中的业火，明灭摇曳。
愿你的火焰永不熄灭，愿你的火焰永驻高处，愿你永世受人瞻仰，愿你永为启明之星。
这是云岚的第一反应，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前世为何会选择随扶光左右。
“可有何事？”扶光问道。
“我...可以进入地渊暮光带吗？”
“现在不可以。”
“啊，好，好的。”云岚僵硬起身，手足无措，她原地转了个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先走了。”云岚闭上眼睛拔腿就跑，丝毫不敢面对，太丢人了，地渊暮光带...下次吧。
扶光目送着，不自觉伸出手来，挪动脚步，还好她没把自己绊倒。
望着蓝天白云气悠悠，云岚蹲在路边发了会呆，又折返回到石头后。
夜深人静。
扶光打坐。
云岚跟随。
太阳升起。
扶光打坐。
此时最宜活动筋骨，她身为武将...
云岚存疑。
烈日当头。
扶光打坐。
云岚忍不了了，这连动都没动过，真真连一丝她会暂时离开的希望都看不到。
再次一鼓作气，云岚站了起来，迈开腿，一个趔趄生生将她阻止。
腿麻了，得缓会。
再再次一鼓作气，云岚扳着自己的腿往前去，挪近三丈，没动静，再挪近三丈。
不对劲。
云岚仔细打量着，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这...这哪里是扶光，这不过是区区留影。
云岚咬牙切齿，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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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够差劲的。
——唰。
扶光悄然经过她的身旁，带起清风，未发一言。
云岚知道，她不仅是在推着自己去过这道坎，更是给自己安排了个稳当的兜底。此番心意若是辜负，倒显得云岚不识趣了。
云岚小跑上前，扶光的脚步好像慢了。
“扶光战神，能聊聊吗？”
扶光微微回眸：“唤我扶光便好。”
二人于石桌子前对坐，扶光推来茶盏，“桑涧映月，扶桑树上日夜精华，极品茶叶你平日里应喝惯了，但此水我族概不外传，试试。”
云岚有些心虚，她平日里对茶叶可谓概不关心，只管选定几款甘甜合口的，霁川在时，茶壶里便永远是满的，至于名字，若是她一个人，那喝喝白水就过了。
云岚抿过一口，“确实是有股特殊的回甘呢。”再抿一口，“确实不错诶！”
扶光饮茶不语，毫无回应。
云岚硬着头皮道：“对了，九方淮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扶光：“霁川没与你说吗？”
云岚笑着摇摇头，说了，但不得先挑点轻松的话题缓和气氛。
扶光道：“放回天窟，加强封印。”
“没了？”云岚大惊，这未免也太轻了吧。
“没了。”
即使是关着，也当受尽体肤之刑再扔进去才是。九方淮沧作为偷跑惯犯，九重天的纵容真有些过了头了。
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扶光将茶杯放下，“问些别的吧。”
想问她都留下了几句只言片语，但不就等于问：‘这一次在她消散之际，你赶上为她送行了吗？’
不行太戳人痛处了。
云岚酝酿半晌：“要怎样才算过你这一关呢？”
扶光微微一笑，“时机到时我自会告知于你。”
云岚有些头疼：“说出来就不灵了？”
扶光：“也可以这样说。”
云岚往前挪了几分：“其实，我都能猜到七七八八，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心里有个底才安心不是。”
“信你想信的便好。”扶光眉头微蹙，眼神直瞟向右下方，云岚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就说吧，无需顾虑我。”
都是她该受的。
“你…”扶光忽地抬眸望来：“每日天亮之时，你来此与我练功吧。”
云岚眼神闪躲，她下意识想拒绝，却又说不出口。扶光起先可谓是风轻云淡，这会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教你用枪吧。”哗的一声，一把冰蓝色长枪出现在云岚面前，通体盈透，如冰川深处的万年玄冰，其内光华涌动，宛若海浪潮汐。
扶光道：“断水偃龙枪，适合随你入地渊暮光带。”
云岚并未接过：“这很贵重吧。”
“算不得，我已经不需要了。”扶光道：“当年我与她在此一遇，她见我以此枪稳固心神，对我大为嘲弄，如今，我已不需要了。”
那时候，她说，与其依赖外物，倒不如我来帮你吧。
扶光问，怎么帮？
她说，你放我进去地渊暮光带，待我术法大成，你把枪换做我啊。
扶光大惊，这算什么？你又不能时刻在我身边。
她说，就是因为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才不会形成依赖啊，届时，若我幻术是为天下第一，你若能破我幻术，还需什么外物。
扶光摇头，那不行，除非你入九重天，听我调遣。
她那时摆摆手，诚意不够，要不你再想想。
当时，扶光以为，她不过是在忽悠自己，目的，从来只有进入地渊暮光带求术问道。
如今，扶光看着眼前的云岚，皮相依旧，魂魄依旧，可惜，已然是为隔世。
‘你是她留下的孩子，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一部分。’
云岚枕于膝上，以书遮面，闭目叹之：“没想我还有把《道德经》重温108遍的一天。”
现在是真熟读于心了。
霁川揭开书册，颇为无奈：“静心养神哪有你这样的，你以前未打过座吗？”
云岚骤然翻腾一道，“打坐冥想是为觉察内心所有杂念，我的结症在哪我很清楚啊。”
“不干涉，不评判...哈。”她环住霁川，将自己埋入，“还是赖在你这里有效些。”
“我知道这是逃避。”
就她过往经验而言，曾夜苦寻，思考该如何融入集体，盘算着谁和谁是高度绑定的玩伴，从四岁到十五岁，却是在彻底摆烂不在乎时，收获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和诸多发自内心的善意。
无为方能无所不为，大抵便是如此。
“知道但做不到，就是不知道。”霁川揪着云岚的领子，好似在说，去吧！大大方方和扶光打声招呼，性平气和地坐下来唠几句家常，然后挥手再见进入地渊暮光带。
云岚刚被拽出来半分又缩了回去，霁川提醒：“这是你说的。”
“哪里是我说的，借他人之智罢了。”云岚一鼓作气，奋然起身：“我现在就去！”
走出几步，她又折返回来，踌躇不前，原地转圈，到头来这不也是在强求吗？
霁川劝慰：“去吧。”
虽无笑意，但云岚觉他在嘲笑自己，云岚怒而直指：“你陪我去。”
先迈出这一步，迷茫、退缩、挣扎、痛苦，都是必经之路罢了。
遥遥看见扶光身影，云岚立马拉着霁川往石头后面躲去，只闻一声惊呼，脚下柔软异常，她心道不妙，这是踩到人了！
今天好像真的不适合来这里。
认命回头，云岚骤然喜笑颜开，呦呵！是熟人。
她招呼两人一起蹲下，压低声线：“青珩、折渊，你两怎么在这？”
折渊翻个白眼：“托你的福。”
青珩半死不活：“打杂服役。”
云岚有些不满：“还不如让你们下凡去跑跑体力活呢，毕竟遭殃的是她们。”
折渊：“因为我们没有实体，只能用特制道具。”
青珩：“下面有需要我们才去，比较少罢了。”
云岚越想越不对劲：“那折渊你？”
折渊一直在剑里待着，老实本分，居然也更着受罚。
落叶被折渊戳地咔滋响，“所以说托你的福啊...”
“当时，仙吏说等她们吵明白也不知猴年马月，既然本为一体，理应互相分担，共处一事。”霁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岚抬头望去，这家伙正直挺挺地靠在那里，毫不遮掩。
霁川微微一笑：“没用的。”
神者感官，怎么小心翼翼都没用。
云岚顿时焉了下去，抱紧膝盖，还不如不提醒她。
霁川道：“不去地的话，栖风台旁景色也不错，我且先陪你走一会，待老君将药练好，我也得去忙了。”
折渊：“哟，躲着不敢见是暴露了？”
青珩：“我就说撑不了多久吧。”
瞧这抱团幸灾乐祸的架势，搞得谁没队友似的。云岚抬头：“霁川。”
“你们。”霁川稍稍一顿，眼神疯狂闪躲，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说出：“你们去忙吧。”
这底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有。
云岚心如死灰：“你也去忙吧。”
指望着霁川怼人，是她的错。
她站起身来，整理衣衫，欲往栖风台，霁川连忙伸手拽住，“要不，我再想想。”
云岚轻轻拨开，“没事，有你们看着我也紧张。”
云岚视死如归地踏上大道正途，朝霞云海，枪出游龙，凤火齐鸣，一招一式，神影难寻见。
偏偏，栖风台被空出了一半，中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气墙，招式大开大合，气贯长虹，千变万化，亦难以越过半分。
好生寂寥。
云岚犹记得，她以前亦经常来此，若她活着，石桌上应会多一壶茶水，两只茶杯，许些吃食，她喜欢吃什么呢？她们二人练功有什么习惯？
不知道。不知道。
‘若没有我，何至于此。’
‘涉月，身为凡人的你，在大厦将倾之际，若是知道实情，又当如何看待扶光？’
嫉妒？憧憬？动力？又或是怨恨？
云岚不敢见的从来都不是扶光，而是那个，在扶光的两千年岁中，她永远只能去想象、模仿的——‘我’。
折渊与青珩默契离开，云岚又缩了回来，埋到霁川怀中。
霁川轻声安慰：“本就急不来的，不用急。”
她双手用力地揉搓衣服，止不住颤抖，“那你的伤怎么办。”
“有玄阴真水本就极寒，你落得个体寒怎么办。”
在声声哽咽中，她问：“我做不到怎么办？”
“我哪里就这么脆弱，这不是还能去执行公务吗。”
经霁川这么一说，云岚更难受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九方淮沧烧毁草木无数，还剩些收尾工作，但也不好说，屋里布下了海市蜃楼，你若想来寻我，也随时可以。”
霁川缓声道来，这样也没错。
但他一直在身边就好了，一直带在身边，影子连着影子，这样才好。
真是要疯了。
云岚脸色骤冷，来之前还念过什么来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况且，自己算得上什么。
“你去吧。”
这一天，栖风台的霞光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起初，云岚只是远远看着，站着腿疼蹲着脚麻，便挪到了树下石桌边，她不禁想问，是不是自己在这里看多久，扶光便会练多久。
“你不累吗？”
酝酿许久，却是在失神间脱口而出。
苍苍飞叶，枪尖惊掠，银光将止，红衣飒飒，斜倚枪杆，在盛大的光辉中，赤红的灵力在她眼中流转，恍若复苏之风中的业火，明灭摇曳。
愿你的火焰永不熄灭，愿你的火焰永驻高处，愿你永世受人瞻仰，愿你永为启明之星。
这是云岚的第一反应，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前世为何会选择随扶光左右。
“可有何事？”扶光问道。
“我...可以进入地渊暮光带吗？”
“现在不可以。”
“啊，好，好的。”云岚僵硬起身，手足无措，她原地转了个圈，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先走了。”云岚闭上眼睛拔腿就跑，丝毫不敢面对，太丢人了，地渊暮光带...下次吧。
扶光目送着，不自觉伸出手来，挪动脚步，还好她没把自己绊倒。
望着蓝天白云气悠悠，云岚蹲在路边发了会呆，又折返回到石头后。
夜深人静。
扶光打坐。
云岚跟随。
太阳升起。
扶光打坐。
此时最宜活动筋骨，她身为武将...
云岚存疑。
烈日当头。
扶光打坐。
云岚忍不了了，这连动都没动过，真真连一丝她会暂时离开的希望都看不到。
再次一鼓作气，云岚站了起来，迈开腿，一个趔趄生生将她阻止。
腿麻了，得缓会。
再再次一鼓作气，云岚扳着自己的腿往前去，挪近三丈，没动静，再挪近三丈。
不对劲。
云岚仔细打量着，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这...这哪里是扶光，这不过是区区留影。
云岚咬牙切齿，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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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悄然经过她的身旁，带起清风，未发一言。
云岚知道，她不仅是在推着自己去过这道坎，更是给自己安排了个稳当的兜底。此番心意若是辜负，倒显得云岚不识趣了。
云岚小跑上前，扶光的脚步好像慢了。
“扶光战神，能聊聊吗？”
扶光微微回眸：“唤我扶光便好。”
二人于石桌子前对坐，扶光推来茶盏，“桑涧映月，扶桑树上日夜精华，极品茶叶你平日里应喝惯了，但此水我族概不外传，试试。”
云岚有些心虚，她平日里对茶叶可谓概不关心，只管选定几款甘甜合口的，霁川在时，茶壶里便永远是满的，至于名字，若是她一个人，那喝喝白水就过了。
云岚抿过一口，“确实是有股特殊的回甘呢。”再抿一口，“确实不错诶！”
扶光饮茶不语，毫无回应。
云岚硬着头皮道：“对了，九方淮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扶光：“霁川没与你说吗？”
云岚笑着摇摇头，说了，但不得先挑点轻松的话题缓和气氛。
扶光道：“放回天窟，加强封印。”
“没了？”云岚大惊，这未免也太轻了吧。
“没了。”
即使是关着，也当受尽体肤之刑再扔进去才是。九方淮沧作为偷跑惯犯，九重天的纵容真有些过了头了。
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扶光将茶杯放下，“问些别的吧。”
想问她都留下了几句只言片语，但不就等于问：‘这一次在她消散之际，你赶上为她送行了吗？’
不行太戳人痛处了。
云岚酝酿半晌：“要怎样才算过你这一关呢？”
扶光微微一笑，“时机到时我自会告知于你。”
云岚有些头疼：“说出来就不灵了？”
扶光：“也可以这样说。”
云岚往前挪了几分：“其实，我都能猜到七七八八，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心里有个底才安心不是。”
“信你想信的便好。”扶光眉头微蹙，眼神直瞟向右下方，云岚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就说吧，无需顾虑我。”
都是她该受的。
“你…”扶光忽地抬眸望来：“每日天亮之时，你来此与我练功吧。”
云岚眼神闪躲，她下意识想拒绝，却又说不出口。扶光起先可谓是风轻云淡，这会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教你用枪吧。”哗的一声，一把冰蓝色长枪出现在云岚面前，通体盈透，如冰川深处的万年玄冰，其内光华涌动，宛若海浪潮汐。
扶光道：“断水偃龙枪，适合随你入地渊暮光带。”
云岚并未接过：“这很贵重吧。”
“算不得，我已经不需要了。”扶光道：“当年我与她在此一遇，她见我以此枪稳固心神，对我大为嘲弄，如今，我已不需要了。”
那时候，她说，与其依赖外物，倒不如我来帮你吧。
扶光问，怎么帮？
她说，你放我进去地渊暮光带，待我术法大成，你把枪换做我啊。
扶光大惊，这算什么？你又不能时刻在我身边。
她说，就是因为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才不会形成依赖啊，届时，若我幻术是为天下第一，你若能破我幻术，还需什么外物。
扶光摇头，那不行，除非你入九重天，听我调遣。
她那时摆摆手，诚意不够，要不你再想想。
当时，扶光以为，她不过是在忽悠自己，目的，从来只有进入地渊暮光带求术问道。
如今，扶光看着眼前的云岚，皮相依旧，魂魄依旧，可惜，已然是为隔世。
‘你是她留下的孩子，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