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鼠猫狗鸽

第327章 黑店

第327章 黑店

“哎哎。”

张都头抽出刀来,让兄弟们警戒。

其实他也有些紧张。

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有穷凶极恶之徒。

公然宣称要杀朝廷命官的事。

而且消息传出来不久,直接就来干了。

这种事放以前想都不敢想。

张都头也觉得十分的不正常,眼前这位可是大宋最年轻的状元郎,刺杀他,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这种亡命徒是诛九族的罪过。

若是真的拼命,拉上他这个捕头当垫背的,也实属正常。

所以张都头不得不紧张起来。

许多过路人瞧着捕快抽刀,摆出一副要人命的架势,立马就绕道,不敢再靠近。

许显纯抽出刀来四处看,他并不觉得有人能够伤到宋煊。

当初宋煊一脚给自己踢晕过去了,实力强横的很,只是寻常人不清楚罢了。

宋煊也从来没有宣扬过。

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兴许自己今后出门要背一块盾牌,今日大意了。

宋煊也觉得自己大意了。

既然无忧洞连军械都搞得到,所以被朝廷禁止拥有的弩箭,想必他们也能弄到。

“今日回去,我去找我岳父搞几块盾牌带着,方便一些。”

“十二哥儿所言在理。”

李君佑拉过随从护在自己身前:

“表弟,这种情况你应该少出门,我倒是觉得有人想要借机生事。”

“毕竟你的仇家,在东京城,也不少啊。”

“绝不是我!”

王羽丰连忙把自己摘出去。

顺便喊了三个随从把他团团围住,当作肉垫。

他距离宋煊这么近,可是刀剑无眼的,不得不小心。

围观百姓瞧着衙役们横刀环绕,逼退众人,连旁边的小商贩也被驱逐。

一时间后退后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还想往前挤。

死不死的不重要,吃瓜才最重要。

宋煊捏着手中的短锤,开口道:

“张都头,你去叫增援,我记得班县尉带着一帮兄弟在挑筋胡同做事。”

“是。”

张都头非常有经验的叫了一个人跟着他一起去,免得自己在半路被伏击喽。

“十二哥儿,我还没发现有人拿着弓箭。”

王保人高马大的,扫视着临街二楼的商铺。

反倒是因为街上衙役们突然抽刀以及哨棒,二楼的许多人都占据窗户看起热闹来了。

“那就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宋煊掂量着手里的锤子:

“是近身搏击就好,他想要借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偷袭我,给我一刀子。”

“这种杀人手法我还真是见过的。”

“原来根子都是在东京城练出来的。”

宋煊嘿嘿笑了两声:“我师傅果然没有哄我。”

李君佑躲在仆人肩后瞧着宋煊脸上的兴奋之色。

他不但没有一丝惧怕,反倒是拎着短锤十分亢奋。

再加上说这种话,难不成以前他是遇见过东京城的杀手

他师傅是谁

李君佑是在酒桌上听过自己的姑父曹利用吹嘘过女婿宋煊文武双全。

他还觉得是姑父在吹牛皮。

可是现在李君佑瞧宋煊拎着金瓜锤的姿势,不像是假的。

别看这金瓜锤短小,但是打起人来,脑瓜子开瓢不是白说的。

一时间李君佑陷入了思考,忘记了害怕。

“宋十二他不会真的很能打吧”

王珪等人不在,王保与许显纯二人都是在此之后收的。

他们自是不清楚宋煊以前的事。

人群当中,有人瞧见宋煊如此警觉。

自是脑袋一低,再次隐没起来。

没让宋煊等太久,县尉班峰就气喘吁吁的带着人跑过来。

“大,大官人。”

班峰呼哧带喘的扶着自己的双膝:

“我来了。”

后面一群捕快倒是有没喘息的。

宋煊点点头:

“来了就行,本官今日被人跟踪了,有人伺机报复。”

“诸位兄弟及时来救援,回去一人赏一贯,今日随我出来的也是同等赏赐。”

“多谢大官人。”

捕快脸上登时就笑容满面。

就是在大官人面前表现一二,就能获取赏钱。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希望大官人今后能够多多出门。

左右有兄弟们护着。

宋煊观察了好一会,并没有再发现有嫌疑的跟踪之人。

“班县尉,你前头带路,咱们奔着陶然客栈走一遭。”

“是。”

班峰让张都头前头开路,他要待在宋煊身边,有人来刺杀,他也好反应及时些。

“大官人,咱们下次出行,还是把仪仗摆出来,他们会直接让行的。”

听着班峰的提议,宋煊摇摇头:

“官家从御街上走,尚且不会去驱赶占道经营的商贩,我如何能比官家还要霸道。”

“不过你说的也在理,下次出门直接摆出仪仗,让凶徒好好瞧瞧我在哪,别搞不清楚刺杀目标。”

班峰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他只能选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保没有人能够靠近宋大官人。

“对了,那违建的情况如何了”

“还在拆,他们找人去开封府塞钱了,又给我塞钱了。”

宋煊点点头:

“回头把钱记在公账上,充公之后我再发给你们,免得他们去开封府衙告你贪污受贿,作为拿捏你的把柄。”

“是。”

班峰大喜。

一进一出,这钱就算是洗白了。

就算给大官人分润一些又怎么样

在县衙这种地方,吃独食是活不长的。

“大官人,我今后一定多多去挑筋胡同督促,他们可是有钱的很。”

宋煊并没有训斥班峰的言行,反倒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羽丰依旧是躲在人群后面,生怕有人给他迎头一刀。

“哥哥,今日也忒危险了,咱们非得去吗”

李君佑倒是觉得安全多了。

宋煊那个身手,定然不会轻易出事。

怕个屁。

尤其是目标也不是他们两个。

但是李君佑知道有些话不能与王羽丰说,只能安慰道:

“来都来了,咱们就看看宋十二是怎么破案的。”

“他能行吗”

王羽丰表示怀疑,随即又闭上自己的嘴。

当真不是他看不起宋煊。

这种断案一般数年经验的老吏都没有头绪。

更何况还是十多天前发生的事。

无论是目击者还是现场,早就该清理干净了。

尤其是为官的本事,王羽丰觉得自家老爹是教过自己的。

将来只需要压着手下人帮自己干活就成。

反正他们也不敢扎刺。

谁让自己是大宋第一外戚的小舅子呢!

“来都来了。”

得到这个回答的王羽丰也不再言语。

方才被刺杀的事,当真是让他觉得草木皆兵。

看哪个迎面来的人,都想要给他一刀似的。

众人安心走了一段路,快要到了城墙根。

陶然客栈才出现在眼前。

张都头率先带人进去,直接控制住掌柜的。

顺便差人去了后院,把守住后门,免得有人逃跑。

此时店内有两个布衣汉子,坐在那里吃饭。

掌柜的与店小二,被衙役控制住。

班峰直接搬来凳子,请宋煊坐下。

他直接开口问:“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我们两个是卖药材的。”

宋煊瞥了他们一眼:“叫什么说一说。”

“小人名叫夏平。”

“小人名叫李瑞。”

宋煊也不搭理掌柜的,而是看向他们二人:

“籍贯何处”

“回大官人的话,小人籍贯是祁州蒲阴县人氏,我们两个是同乡。”

宋煊点点头。

其实就是安国县,乃是汉高祖封王陵的封地,更有“草到安国方成药,药经祁州始生香”的美誉。

药王庙如今还没正式出现,直到宋徽宗时期才开始设立庙宇,但如今已经有祭拜的习惯。

“你们来东京城几天了”

“三天。”

宋煊这才脸上挂起笑意:

“来东京城做买卖可得小心些,这里可是黑店,你们不知道吗”

“啊”

夏平大惊失色,连忙摇头:

“小人不知道此处是黑店。”

“住在这里三天没死,算你们运气好。”

听着宋煊的话,夏平连连点头:

“大官人莫要吓唬我等。”

掌柜的连忙喊道:“大官人冤枉!”

“我陶然客栈绝不是黑店,乃是石家的店铺。”

“石家”

宋煊回头看向掌柜的。

“是石家的。”

李君佑给宋煊解释了一下,就是石家的店铺,但是委托经营的。

宋煊懂了。

石家的买卖太多了,所以就找那种职业经理人,来为自己赚钱,然后给他们分红。

宋煊伸手,张都头就把方才缴获的薄记递到了宋煊手里。

他翻开看到三天前的登记,直接开口:

“全都给本官锁了。”

“是。”

张都头直接带着捕头衙役把店铺内所有人全都给锁起来了,连带着两个客商。

“冤枉,小人冤枉!”

“还望大官人开恩。”

被锁起来的人全都叫着冤枉。

宋煊瞥了叫的最厉害的两个客商:

“夏平,别怪本官不给你们机会,你们俩家乡话说一说。”

“开封本地口音也忒重了些,还想要哄骗本官”

夏平一下子就不言语了。

“钟五六,你过来,听他们讲祁州话。”

“是。”

钟五六没成想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大官人都记住了。

他自是颇为兴奋的上前开口:

“你们是蒲阴县哪个村的”

夏平脸上的热汗都流出来了,更是不敢开口言语。

没开口就露馅了,一开口就更得露馅了。

宋煊又伸手指了指薄记:

“来了三天,住了三天,他们都没有登记入住。”

“看样子掌柜的不拿大宋律法当回事啊。”

掌柜的脸上的热汗也出来了,他抬头看向宋煊:

“大官人,我不是忘了,我是不敢。”

“主要是前几日店里出了事,我怕没有人来住,少了生意,才会如此。”

“我,我真是怕了。”

王羽丰瞥了这几个被锁之人,他方才还以为是真的有冤枉。

宋煊想要“诈”出来。

结果他前面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在铺陷阱。

王羽丰倒是期待起来,宋煊会如何解决这个案子。

李君佑同样默不作声。

因为他发现宋煊的逻辑当真是强。

不仅如此,他连自己部下的衙役家乡都知道在哪里。

纵然不是张方平那样的过目不忘,他记忆里也是极好的。

李君佑扇着扇子,这条大腿越来越粗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宋煊也不理会掌柜的辩解,而是开口道:

“张都头,你拿着我这块玉佩,骑着后院的毛驴去皇宫门口,把石元孙给我叫到这里来。”

“啊”

张都头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即接过玉佩:

“是。”

宋煊翻到前面,找到吴旭尧的名字:

“卫掌柜的,此人只有登记入住的记录,何时离开怎么没有签名字”

卫沙欧蹲在地上:

“好叫大官人知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伙计问他要不要吃早饭,结果一声不吭。”

“直到下午我才去让伙计强行进去,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床榻被褥整齐,油灯燃尽。”

“唯有行李与货物消失,我怀疑他为了不付房费逃跑了!”

“那头驴的价钱在你这住上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听着宋煊的话,卫沙欧也是面露不解:

“是啊,小人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后来又听闻说是有女鬼索命。”

“小人。”

“小人更是不敢多言。”

“而且客栈的其余住客们,皆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夜安眠。”

“小人怀疑此人是被女鬼给掳走了,心中害怕,所以更不敢声张。”

“啧啧啧。”

听着掌柜的这番说辞,宋煊忍不住笑道:

“原来女鬼不止喜欢吸男人的阳气,还喜欢上好的绸缎做新衣服啊。”

“倒是有趣啊。”

宋煊话音一转:

“班县尉,你觉得这个故事有趣吗”

“有。”

班峰一瞧宋煊的神色,直接改口:

“有趣个屁,在这里糊弄鬼呢!”

“大官人,要我说,直接全都拉回去,打他个三十杀威棒,什么都交代了。”

“不着急,总归是要给石家一个面子。”

宋煊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去瞧瞧,他们做不做人肉包子之类的。”

“是。”

班峰直接带着人去检查了。

一听这话,王羽丰直接捂上了嘴。

他只觉得胃里犯恶心。

这可是在东京城,怎么有人胆子这么大

饶是心里建设更加强大的李君佑也是有些蚌埠住。

更不说那几个仆人,强忍着哆嗦的大腿,没有跑出去。

又是女鬼出没,又是人肉包子,着实是让人觉得难搞。

“没有没有,小人绝不敢做这种买卖。”

卫沙欧脸上带着苦涩:“当真是冤枉,他消失了,不关我的事啊,小人也是害怕的很。”

“还望大官人明鉴。”

“无妨,是冤枉你还是没冤枉你,都不重要。”

宋煊也不着急,只是开口道:“我还是等石元孙来了,好与他说一说。”

“石家的面子我还是要给一点的。”

卫沙欧嘴里止不住的道:

“完喽,这下子就算是解释清楚了,今后买卖也得黄喽,石大官人不会放过我的。”

“大官人,我当真是冤呐。”

宋煊不理会他,倒是问道:“表哥,以你观之,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假参半。”

李君佑坐在一旁:“指定是有问题,就是不知道问题多大罢了。”

“真的”宋煊瞥了蹲着的几个人:“我怀疑他们走私,故意不交税。”

夏平闻言松口气,随即开口道:

“大官人明鉴,我俩确实是不想交税,所以才会说谎。”

宋煊哼笑一声:“现在才知道招了,早干什么去”

“我就知道这个掌柜的有问题,你们二人本地人还冒充外地人,当真是以为本官看不出来”

“大官人,我等不敢了,实在是想多挣点钱。”

夏平声泪俱下的道:

“主要是那些贪官污吏,要钱要得太狠了,一半的利润上交才能保证顺利交易。”

“本官不信。”

“大官人若是不信,可以问班县尉,他都伙同厢军黑吃黑,倒卖官盐。”

砰。

夏平被赶来的班峰正蹬踹:“放屁,敢诬陷老子,老子活劈了你!”

狗吃屎的夏平鼻子立马就流出血来。

“反正我也得被关进去,大官人,我要是举报班县尉,可是能戴罪立功”

宋煊瞧着班峰以及这个本地药商,微微眯着眼睛。

“大官人,他这是血口喷人,胡乱攀咬。”

班峰急忙辩解道。

“人在做,天在看,班县尉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伙同他人倒卖官盐吗”

夏平即使是鼻子流着血,也要拉班峰下水。

“好了。”

宋煊无所谓的摆摆手:“老班,你觉得我是信他的话,还是信你,跟他墨迹个什么劲。”

“等石元孙来了之后,给他说一声,全都关进牢里,好好审一审。”

“多谢大官人。”

班峰拱手道谢后,又恶狠狠的踹了夏平几脚泄愤。

宋煊对于手下有问题,觉得很正常。

哪有那么多人都是身家清白,保证自己不贪不占的,尤其还是在封建王朝。

有把柄在手,才能更好的驱使他嘛。

懂事的手下,都是主动把把柄送到上司这里来要求进步的。

大家都是当官了,谁不想要进步

“大官人,厨房没有发现人肉包子以及其他肉块。”

“也是。”宋煊点点头:

“就那么一套厨具,给别人做了人肉包子,自己也得沾染上,除非他们也都喜欢吃。”

夏平见宋煊如此相信班峰,连忙道:

“大官人,我有证据。”

“我有证据,我想戴罪立功。”

宋煊听都不想听:“把他嘴给我堵上,鼓噪个屁。”

“是。”

待到人走了,宋煊瞧着李瑞:“你们两个是店铺的熟客”

“是。”

“以前就没有听到过什么闹女鬼的事”

“听过。”

“哦”宋煊随口问道:

“你就不害怕”

“不害怕。”李瑞瞥了一眼卫沙欧:

“大官人有所不知,就是东京城闹鬼的地方太多了,然后就落价了,我倒是愿意来。”

“因为穷比鬼更可怕。”

“嗯,我倒是认同你这个观点。”

宋煊登时来了兴趣:“此处客栈闹鬼,都是什么时候”

李瑞一听宋煊认同自己的话,登时眼前一亮。

宋煊是什么人呐

那可是读书人里的榜样,千年都难以出现的大人物。

他会认同自己一个小人物的话!

“我感觉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

“一个月前,有没有”

“有。”

“一个半月前呢”

“有。”

卫沙欧听着宋煊的话,又瞥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薄记,一时间满面阴沉之色。

没脑子,这话都让人给套出来了。

王羽丰小声嘀咕道:

“大官人他好像对查案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女鬼兴趣很大,该不会是在收集故事吧”

“你懂个蛋。”

李君佑不想与王羽丰搭茬,这小子平日瞧着挺机灵的,可是一遇到事就暴露出来他是真不行的本色。

脑子在哪里呢

这还用人教

一瞧就能瞧出来宋煊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啊!

班峰招呼两个人拖着夏平走到后院,先给毒打一顿。

“你以为你说两句,大官人就信了你的话”

班峰揪着他的脖领子:

“找死,给我打。”

夏平被打的奄奄一息: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

“你以为呢”

班峰啐了他一口:

“不然宋大官人还跟你是一伙的”

“你脑子坏掉了。”

夏平已然不想说话,他感觉今日算是栽了。

反正水也没法搅浑,就这么着吧。

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再说。

班峰再给他堵上嘴,这才拖死狗一样拖回来。

石元孙听到是开封县知县宋煊差人来寻他,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瞧见了宋煊那枚玉佩,据说是初次见面晏殊送给他的。

当初还是他与宋绶打赌的赌注,宋绶也送了张方平一块。

石元孙出了皇宫门口,瞧着一名衙役,也没怀疑,直接跟着他来了陶然客栈。

“宋状元,你急匆匆找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石元孙把玉佩还给宋煊。

宋煊重新挂在自己的腰间:“这不是你的铺子吗”

“啊”

石元孙打眼瞧了瞧这件店面,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的”

这下子轮到宋煊惊诧了,随即看着掌柜的:

“姓卫的,你敢欺骗本官,左右,先给他打他二十棍。”

“冤枉,小人冤枉!”

卫沙欧站起身来指了指柜台旁:“我与石家的契约就在盒子里放着,大官人可检查一二。”

钟五六直接掀开盒子,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柜台上。

“便是这张。”

石元孙捡起来仔细瞧了瞧,确实是石家的产业,他当真没有印象。

“宋状元,这确实是我的签字,家里铺子挺多的,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听着石元孙的话,宋煊确信他是真的因为商铺太多,都不知道具体坐落在哪里了。

“行。”

宋煊点点头:“我把你请来,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的商铺。”

“免得有人打着你石家的旗号,干着黑店的事,抹黑你祖上的名声。”

“黑店”

石元孙的声音都变了:

“宋状元,你快与我说一说,是怎么个宰人法”

“杀人越货。”

“啊”

石元孙本以为是收费贵的那种宰人。

没成想是真正的宰人!

“当真”

宋煊指了指一旁的账本:“我骗你做甚。”

“这家店铺今年的薄记,有二十九名外地客商入住,但并无离开的登记。”

“失踪者皆是携带贵重货物的外地商人,尸体财物被洗劫一空。”

“陶然客栈的位置偏僻,有固定的熟客出入,不似寻常旅店。”

石元孙拿着薄记仔细翻阅起来。

大宋的旅店制度很是完善,否则也不会出现代理人这种模样。

天天说到处都是悦来客栈,可大宋真的是有连锁客栈的存在。

光是东京城就有好几家悦来客栈,就是为了抢占客源。

“宋状元。”石元孙抬起头道:

“我觉得你说的对,可是只有推断,没有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卫沙欧卫掌柜的,你要是主动交代,我算你自首。”

宋煊摆弄着金瓜锤:

“若是被我搜出来了,估摸你也是个凌迟处死吧。”

“这个刑罚可是不常见,属于官家特批才行。”

“大宋立国这么多年,也就是真宗皇帝时期因宫中奴婢纵火案被判处凌迟处死。”

卫沙欧连连摇头:“大官人莫要吓唬我,当真没有的事。”

“若是失踪一个人,我还愿意相信那个女鬼索命吸男人阳气的鬼故事,可是二十九个人,还是今年的,往年的薄记你是不是都扔了”

宋煊用金瓜锤子轻轻磕了磕枷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大官人当真是冤枉我了,就算是到了开封府尹那里,我也会这样说的。”

“行,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

宋煊也不再过多理会:“搜一搜吧,看看墙里地下有没有通道。”

“他们把人神不知鬼不觉迷晕弄走,不惊动其余人,怎么可能没有用地道呢”

“再加上这里距离城墙根也不远,总归是能找到的。”

宋煊又走到柜台内,把装钱的盒子掏出来,打开后,让众多衙役瞧瞧:

“今日谁能最快发现线索,这些钱,就赏给谁了。”

“是。”

衙役捕头一听这话,自是开始翻找起来,恨不得能够掘地三尺。

石元孙也是有些突然,他当真没想到会卷进来。

宋煊也不着急,反正这些贼赃,也没有入帐,分了就分了。

“大官人这么做,不合适吧。”

卫沙欧依旧十分镇定的道:“这些都是我的钱,就算是敲登闻鼓我也有说辞。”

“看来你很自信呐。”宋煊又掏出旧薄记翻看了起来:

“再说了,我现在是用你的钱帮你办事,洗刷你身上的冤屈,你还得谢谢本官才行。”

“我谢谢你”

卫沙欧觉得宋煊如此不要面皮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你可是大宋的状元郎!

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未免也忒无耻了些。

王羽丰也是目瞪口呆:“哥哥,还能这样办事”

“嗯,学到了。”

李君佑连忙应声。

王羽丰眼睛里满是不解。

宋煊动员捕快衙役们去翻箱倒柜,又有王保以及许显纯二人盯着锁起来的这几个人。

王羽丰以及李君佑的随从。

石元孙没带着随从来,他只是坐在那里等消息。

至于报案的苦主,已经靠在柜台一侧默默伤心流泪了。

“宋大官人,做事为什么要如此认真”

“卫掌柜,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不够严谨。”

宋煊看着陈旧的薄记啧啧两声:

“你把前面那个老头宰了,不让他报案,我不就不知道了吗”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的。”

“还是你不够心狠手辣。”

“我不够心狠手辣”

卫沙欧都不明白宋煊他是怎么想的。

“是啊。”宋煊又翻出一本薄记来:

“好家伙啊,你去年可是没少宰人呐。”

“就没有一个人来东京城寻人的”

卫沙欧依旧摇头道:“宋大官人所说的话,我当真是不明白。”

“你觉得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宋煊依旧翻着薄记:

“干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就放松了精神,干你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做事不够严谨,总想着对付了事,最终被对付的只能是自己。”

卫沙欧眼里露出怀疑的目光,他总觉得宋煊的言辞不像是个新科状元,也不像是个官员该说的话。

要是放以往的官员,怎么可能会如此与“罪犯”这么心平气和的言语。

“宋大官人,当真是来寻证据的”

“当然了。”

宋煊放下手中的薄记,拿起短锤:

“本官办案很讲究证据的,绝不会冤枉了你。”

宋煊又重新坐了回去:“你不用与我故意交谈,引起别人的分心,你逃不出去的。”

卫沙欧心中再次一惊,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偌大的客栈,就这么点地方,禁不住长时间的翻找。

此时外面也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宋煊直接差人把窗户关上,让王保驱赶他们,直接滚远些。

谁要是再靠近,全都捆起来,视作同伙,一同关进县衙大牢当中。

王保说完之后,自是有泼皮大笑不相信,然后一拳就被放倒了。

同伴见状连忙大叫着打人了。

再次被一拳放倒。

“年轻人就是好睡头。”王保冷笑一声:

“谁还敢违背宋大官人的命令,谁就是黑店的同伙!”

敬酒不吃吃罚酒后,东京城看热闹的百姓明显被震慑住了,一群人全都退出了三丈开外。

王保这才把两个进入睡眠的泼皮给捆起来,拖进客栈里,扔在一旁,让他们继续睡觉。

宋煊瞧着卫沙欧:

“卫掌柜的,外面没有能够接应你的人了,除非他们胆大包天去劫狱。”

“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价值,让你的同伙去劫狱吗”

卫沙欧双手被锁住,连带着头颅也动弹不得:

“宋大官人,你其实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才会屡次用言语激怒我。”

“哎。”宋煊连忙摆手:

“本官是陈述事实,并没有试图激怒你,只是试图让你放弃抵抗,争取宽大处理,从凌迟变成斩刑,好受的多。”

卫沙欧看宋煊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别那么盯着我。”宋煊指着地上躺着的人:

“你还是想一想回到监狱的时候,他们几个会不会背叛你,把什么事都吐露出来为好。”

“外围我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岳父你也应该清楚,特意请了禁军前来帮忙伏击,否则我能入你这虎穴吗”

“哈哈哈。”

石元孙大笑道:“原来如此,今日禁军调动,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有了石元孙的话,卫沙欧更是眯了眯眼睛,看向同样被锁住的伙计厨子跑堂,以及两个客人。

“宋大官人莫要总是冤枉人。”

“开封县的监牢足够多,我会给你们分开的,绝不会有什么串供的机会。”

宋煊瞧着自己手中的金瓜锤:“不过为了避免暴露,我倒是觉得你们会在路上被射杀。”

“反正也没什么机会救你们,不如杀了你们一劳永逸。”

“毕竟只有死人能够保守秘密的道理,你们可都是清楚的。”

宋煊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他们的心上。

无法救援他们,为了保守秘密,那杀了他们斩断朝廷追查的线索,不也是挺容易的吗

“你们不要听宋煊胡说八道。”

卫沙欧连忙开口道:“我等是正经开门做买卖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半路截杀我们呢!”

“无妨,用不着回监牢,有人若是主动举报,我直接给他免罪。”

宋煊瞥了几个嫌疑人一眼:

“名额只给一个,谁想通了,就跟我说。”

“毕竟杀人这种事,你们哪一个手上都沾满了血。”

宋煊说完这话后,众人依旧没有开口。

或许是还想要死扛到底,或者是还想要讲义气。

这下子连卫沙欧都紧闭嘴巴,一点都不接宋煊的招。

“大官人,这是搜到的账本。”

宋煊接过来瞧了瞧,让他继续去搜查,运气好兴许能赚到钱。

衙役道谢后,又跑到后院去勘查了。

现在连驴圈都没有人放过。

“呦。”

宋煊瞧着账本:“呦呦。”

卫沙欧被宋煊弄的很是烦躁,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尤其是在宋煊占据优势的客场上,卫沙欧一点反击的自主权都没有。

石元孙倒是很愿意看着宋煊破案:“宋状元,何故惊叹啊!”

“原来我今日抓的不过是条杂鱼啊。”

宋煊依旧翻阅着账本:

“你干黑店,又是杀人又是处理尸体的,还提供大量赃物,受苦受累担风险的活,你都干了。”

“结果你们一群人只能拿两成,还是扣除拍卖佣金后的利润”

“这不是冤大头又是什么”

“什么”石元孙坐不住了:“宋状元,这真是黑店”

“当然。”

石元孙更是错愕:

“我跟他签订的合同才收六成,也没有二八分,他放着明面上的买卖不做,非要做那种无本买卖,担这么大风险,蠢货。”

卫沙欧只是嘴里重复着:

“这不是我的账本,谁把账本放在我的床下的”

“这是冤枉我。”

“这是栽赃陷害。”

“我要敲登闻鼓见官家!”

“别装傻充愣,还别人把账本放在你床下。”宋煊哼笑一声:“是不是你放的”

伙计连忙辩解道:“大官人,我不知道有账本,小人不识字。”

“那是你。”

“小人也不识字。”跑堂的也补充了一句。

宋煊也不再逼迫是谁:

“都瞧瞧,原来你们这帮穷鬼才分两成。”

“不过那也是资金雄厚,肥羊不肥,你们也不会动手的。”

“卫掌柜的,你再瞧瞧这账本,也不知道好好藏起来,就放在床下的暗格下,这帮经验丰富的衙役一翻就能翻出来。”

宋煊把帐本递给石元孙,瞧着卫沙欧道:

“这个代号叫洞主的是不是无忧洞洞主”

卫沙欧不言语,石元孙石化了,下意识的问:

“无忧洞”

“我家的店铺,怎么能够跟无忧洞扯上关系呢”

李君佑连忙拿过账本仔细瞧了瞧:

“表弟,原来他们管肥羊叫鲜货啊,固定时间把贼赃拉走。”

“那头毛驴没有被拉走,想必是今后要用来运输赃物用的。”

“不错,这个组织已经顺畅的运行了数年。”

宋煊随手指了指上面的薄记:“我都懒得翻越了,他们杀的人可是不少。”

“只是我有个疑问,平日里分到你手里能有几个钱”

听着宋煊的询问,李瑞垂头丧气的道:“没多少,就一贯钱。”

“你。”

卫沙欧立马就盯着他,这个蠢货!

什么话都往外说,嘴上也不把门。

宋煊又翻了翻账本:

“怎么可能,账本上记载着你们都是均分的啊!”

“不可能!”

李瑞瞪着眼:“你瞧瞧我这身衣裳,三年都不敢换新的,哪有那么挣钱!”

“这账本还能做假账”

宋煊看向卫沙欧:“该不会是你小子把属于兄弟们的钱都私吞了,然后给他们做假账本来分钱”

“放屁,你诬陷我,我卫沙欧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来。”

卫沙欧也没想到宋煊会从钱上面下手。

哪一个管钱之人,能够百分百的确认自己不会伸手,特别是在没有什么监管的时候

宋煊喊了一句:“五六,你去告诉兄弟们,把卫掌柜的小金库搜出来,我也赏他一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