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局部暴雨

    随着雨珠不断地落下,天地间一片雾蒙蒙的,曾经尘土飞扬的土岭乡,现在湿漉漉的,仿佛刚出浴一样。

    空气中没有了让人咳嗽的土腥味,水汽弥漫,吸进鼻子里,感觉整个肺都湿哒哒的。

    因为土岭苗业贷了那么多的款,所以张海滨比较注意土岭乡的情况,周凯的报告,刚到县里的水利局,就被转到了张海滨的案头。

    张海滨看完之后,便要求水利局的同志陪同,一起前往了土岭乡。毕竟铁玫的计划太过于宏大,绝对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张海滨是打心眼里希望铁玫能成功。

    雨水不停,仿佛天裂了个口子,原本值班的厉元朗,被喊去了土岭苗业,然后就看到了穿着雨衣的张海滨。

    铁玫跟在旁边,张海滨蹲下,从地上捧起褐黄色的泥水问:“借汛肥地的计划,走得通吗?”

    “课题组的专家,在周围设了六十个观察点,不断的取样分析。目前可以初步确认,土质已经有了改变。”

    “等到汛期结束,原本不适宜种植的黄土,因泥水而改变土质,虽然无法像黑土般肥沃,但至少不在贫瘠,可以种植一些果树,最好铺上一层草皮。”

    “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整个土岭乡的土地,将会有质的改变。五十年承包结束后,整个土岭乡,必然会变成塞上江南。”

    “好好好,真好!”张海滨是由衷高兴,只要能确认这条路能走得通,再把可行的法子归纳,往外推广,政不政绩的先不提,最起码为环境恶劣地方的群众,做了一件切实的好事。

    伟人曾经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厉元朗却没那么乐观:“沙土河的水位暴涨,已经逼近了历史最高水位。如果局部出现暴雨,很有可能决堤。”

    “而且,根据土岭乡的地势,二浪河的位置明显低于沙土河,如果沙土河的水位继续暴涨,随时都有可能倒灌二浪河……”

    张海滨脸上的笑容收敛,他非常务实的说:“走,去现场看看。”

    大家伙站在沙土河旁,望着逐步提升的水位,面色都不由变得慎重。

    虽然前段时间对河里进行疏导清淤,但这水位高涨的有些不像话。如果真绝了堤,或者发生了倒灌,那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要知道水往低处流,并且会形成水位,不管地面是多么的参差不齐,只要被水注入了,就会形成一个平面。

    如果水流足够多,高位往低位喷涌的时候,会形成洪峰,将摧毁所有挡在它前面的东西。

    “楚秘书,问一下气象局,最近的降雨情况,尤其侧重沙土河上游,以及上游涉及的支流地区。”

    “水利局的谁来了?”张海滨往身后看去,此刻他这个县委书记亲临一线,事先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非常的有自信,觉得能扛过这个雨季。

    “张书记,我是水利局的袁三明。”一个四十来岁,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打着伞就跑了出来,干干净净的黑皮鞋,踩在泥水里,一下就变成了屎黄。

    两个裤腿被泥水浸湿,湿哒哒的裹在小腿上,让袁三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沙土河全境的堤坝,都被加固,水位虽然高,但还能坚持。”

    “沿河水闸已经全部提起,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八小时,水位就会下降……”

    张海滨目光阴冷,上下扫视袁三明说:“袁局长,你这准备的很不充分。”

    “让你来看现场,不是坐办公室。雨衣没有?胶鞋也没有?就打了个小伞,你是来走过场的吗?”

    这话说的极重,直指袁三明的工作态度。如果这话被有心人听去,再稍加运作,水利局长的帽子肯定会被拿去,发配到某个更冷清的衙门,开始坐冷板凳。

    “我这就换!这就换,一定深入群众,扎根一线,牢牢的钉在大坝上,直到汛期结束。”袁三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给出了保证。

    张海滨正准备再敲打两句,楚秘书的面色很差,低声说:“书记,气象局给出回馈,上游突增局部暴雨,降水量超过了300毫米,因为降水的范围很广,雨水都往沙土河汇聚……”

    “保守估计,水位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提升百分之十六……”

    别人听不懂这些数据,袁三明却是懂了,惊恐的说:“多少?你说多少?百分之十六?现在已经逼近历史最高水位,再提升百分之七,都有可能溃堤,居然还要提升百分之十六?”

    “沙土河沿岸所有的地方,都有可能决堤……”

    这番话一说,让所有人都不由的瞪圆了眼睛。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发抖,这可是决堤,会形成大洪水的!

    都说水火无情,谁也不想汹涌的洪水,把自己家淹了!况且,大灾之后,必然有大疫

    张海滨倒是冷静:“不保守的情况,水位会上涨多少?”

    “百分之二十一!”

    现在的堤坝连百分之七都扛不住,如果再往上提百分之二十一,那岂不是要把整个土岭乡都给淹了?

    厉元朗的眼中闪过了难以置信,上辈子只有倒灌,这辈子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望着面若寒霜的张海滨,再看向诚惶诚恐的袁三明,厉元朗的脑袋中灵光一闪:“疏通河道前,开闸放水,腾库容了吗?”

    这个问题都不用袁三明回答,光看着袁三明那张好似死了爹般的脸,厉元朗就能猜到了答案。

    张海滨也有所察觉,怒目圆睁:“为什么不开闸放水,腾库容?”

    如果沙土河真决了堤,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袁三明。面对张海滨的怒火,袁三明也没挣扎,实话实说:“为了保证通航需要,为了满足最低发电标准,我才没敢把水库腾空。”

    现在没有这些库容,面对即将暴涨的水位,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大家伙都觉察到,一种即将大厦将倾,天崩地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