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机械之城

    褚星独自在大雾中穿行,黑色的指路器,一直稳定在她面前几米。


    一路无话。


    穿越浓雾区,褚星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低头不远处是一大片造型独特的高塔,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看不到边际,很是壮观。


    “下面就是格萨神殿的领地。”黑色指路器漂浮到褚星身边,像是导游一样介绍着,“这里居住着124509人,是整个k区接近9成人口。一旦你进来了,很可能就回不去了,怕吗?”


    褚星左右看了几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现在往哪儿走?”


    黑色指示器沉寂了几秒,指向的绿光转向了悬崖之下。


    褚星直觉有坑,她眯了眯眼睛:“你们格萨神殿不会飞的人,回个家是不是就得死这儿了?”


    “哈哈哈哈……”指示器里传出一阵夹杂着电流的笑声,然而对方相当不讲道理,“昂,可能是吧。总之,我在东边的荆棘林等你。友情提醒一下,治疗舱里的那俩人,坚持不到四个小时了。”


    褚星眯了眯眼睛,她望向东边,那里有一片银白的森林,在天光之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最后,在指示器无声的目光中,褚星笑了下:“行。”


    她冲着悬崖,一跃而下。


    黑色指示器迅速跟了下去,然而下一秒,褚星的身影掠过山间的风和雾气,似是流星一样,直冲荆棘林而去。


    她单薄的身影在半空很快变成一个小点,黑色指示器在原地愣住。


    另一边,空旷的控制室里,一个机械声音冷漠地播报起指示器传回的结果:“未检测到精神力波动。未检测到异能波动。未检测到兽型转换。”


    “奇怪……”一声轻不可闻的疑惑声,转瞬即逝。


    ……


    褚星落在银白的森林之前,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银白的参天巨树,竟然全都是金属拼合而成的产物。


    它们身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亮白色的金属荆棘,自下而上,遮住树干上精密的铆钉和纹路,在高处形成了张狂的树冠。


    这一片机械丛林,扑面而来的神秘和冷冽。


    褚星静了静,拎着刀走上前,正想从荆棘里钻过去,突然,在她面前的两棵机械树亮了起来:“身份正确!允准通过。欢迎。”


    褚星收回了脚,眼见着面前的机械巨树动了起来,生生给她移开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道。


    褚星挑了挑眉,抬步走了进去。


    在她身后,机械巨树又重新合拢,将褚星的身影完全吞没。


    机械丛林里,风被完全挡住,周围静得出奇,但褚星能听见每棵树里机械运转的声音,像是另一种活物,在注视着她的每一步。


    巨树树冠上的荆棘仍然相连,像是漫天的蛛网,随时准备扑杀她这个进入捕猎范围的猎物。


    脚下的路也是触感奇特,褚星观察了一会儿,灵魂力量扫过之后,才发现是很多密密麻麻的机械“小虫子”铺成的,随着她的走动,这些“虫子”上面的机械复眼,也在转动方向。


    褚星想起了那人说的“所有防御已经打开”,她的速度加快了些。


    到路的尽头,她看见了四个高耸的“雕像”,那是穿着盔甲的四个骑士,褚星的身高只堪堪到他们脚背。他们手里握着巨剑,垂目无声看着褚星,黑白金红四种盔甲,极为惹眼。


    在他们身后,一座城池,正向她缓缓打开大门,一辆造型奇特的敞篷三轮车从门后驶来。


    颜色混杂而鲜艳的外表,让它和这座冷厉恢弘的城池比起来,古怪得像个刚拔出来的小萝卜头。


    车门自动打开,驾驶位上,一个还没驾驶盘高的萝卜机器人,对褚星致以微笑(*^_^*):“尊敬的乘客,请投币。”


    褚星:“……”


    她真是,对背后那人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身为巨鲨帮的新任老大,褚星自然是穷得叮当响的,她浑身上下能拿出来只有一把略微卷刃的刀。


    投币是不可能投的。


    褚星目光在车里转了一圈,最后在萝卜头的脚边找到了投币箱,她长刀划拉了两下,在箱子底部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几枚兔子形状的东西丁零当啷地掉了出来。


    萝卜头机器人:╥﹏╥...


    褚星视而不见,俯身把那几个兔子货币捡了起来,当着萝卜头的面一个个再扔进了投币箱。


    她一屁股往车后的位置一坐:“走吧,去见你主人。”


    ……


    进入城池内部,愈发像是误入了一个机械的异世界。


    空中环行交错的轨道运输着不同的东西,各种机器人在维持着整个城池的运作,然而风格极为相似的外形、重复不间断的机械音,让整座城池像是被不断复制出来的模具,空旷而冷厉。


    褚星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吭哧吭哧的小萝卜顺眼了很多。


    十来分钟后。


    敞篷三轮在一幢独立的暗灰色建筑面前停了下来,小萝卜头下了车,为褚星打开了车门。


    褚星跟着它走了进去。


    经过七八个深邃古怪的隧道,还有一路机械卫士无声的注目礼,褚星被萝卜机器人带到了一个纯白的通道前,一眼望过去时,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地面。


    通道尽头,是一扇漆黑的门,上面有一圈机械钟表,正在缓慢地流转。


    萝卜机器人迈着小短腿离开,一道熟悉的机械音从门后传来:“进来吧。”


    褚星眨了眨眼睛,将灵魂力量铺开,但在碰到那扇漆黑的大门时,她的灵魂力量却被无声消融掉了。


    褚星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愣了一下。


    “这门是特殊材质制作的,能防御精神力。”门内那道懒洋洋的机械音继续传来,“你已经走到这里了,还害怕最后几步吗?”


    褚星沉默着走了过去。


    推开黑色木质的大门,入眼是一个极为宽敞的空间,穹顶极高,铺满了发光的天丝岩,四周墙壁反射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各种仪器错落有致地陈列着,指示灯时不时闪烁,旁边几十台小型机器人在有条不紊地穿梭忙碌。


    最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弧形控制台,几个高大的人形机器人分布在四周,安静地伫立着。


    褚星穿过这些机器人,向左边走了过去。


    在那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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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治疗舱,它被几只巨大的机械臂竖直悬吊在半空,通过透明的治疗舱壁,褚星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整个人都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泡着,神情冷静,面容苍白,脖子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绿色的长□□浮着,像是海底的女妖。


    她身上连接着许多粗细不同的管子和细线,和整个治疗舱相连,治疗舱外部又有东西直接连接到了整个控制台。


    褚星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女人身上,没有说话。


    “你好像很意外?”一个女声从治疗舱里传了出来,清冽的和之前的机械音完全不一样,“我吓到你了?”


    “不。只是我原本打算先揍你一顿。”褚星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从跳崖开始,我忍你很久了。”


    一路的被动和监视,以及蜂窝一样的武器,虽然全都藏在暗处,可褚星还是感觉到不爽。


    女人轻笑了一下,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


    褚星瞥了一眼治疗舱外那些乱七八糟的管状物,妥协般地挪开眼:“没意思,懒得打。我人已经来了,基因图谱呢?”


    女人示意了下旁边的一个屏幕:“从你进来开始,图谱数据已经在往那边传输了,整个过程还剩三十二分钟。”


    这熟悉的说话方式,让褚星撇了下嘴:“在这个时间内,我不能离开这是吧?”


    “嗯,很聪明。”女人苍白的脸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如果你走出这个门,数据随时会中断哦。”


    褚星捏紧了拳头:“……”


    “唔,你要是想杀我的话,我建议你先切断我和控制台的链接,这样我才无法控制这些机器。”


    女人说得似真似假,褚星也懒得分辨,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挠了挠脸:“不杀,你先给我找个座。”


    “……”女人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继而轻笑,“好。”


    ……


    褚星坐四个小机器人叠起来的小板凳上,盯着治疗舱里那自称“别如雪”的女人:“所以你费这么大的功夫叫我来,是为什么?”


    “好奇。”别如雪道,“你是很特别的一个人类,不,是最特别的一个。”


    “什么意思?”褚星问。


    “利尔亚你的基因检测显示,你体内没有任何星兽基因,是纯血人类。可自从三百年前的源能大爆炸之后,没有纯血人能在星际环境下活下来。”


    褚星想起自己留在利尔亚的血液和头发,微妙地抿了下唇:“你怎么到处监视别人?”


    别如雪:“他们用我制造的机器,数据我自然拿得到。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计算出那两人的基因图谱。”


    褚星:“就为这个你就敢让我进到这里面来?不怕我毁了这些东西吗?”


    “不用那么麻烦,如果你能杀了我,你将是我这些作品的唯一继承人。”


    ……什么变态。


    褚星皱了皱眉,没有接这个话题。


    她走近治疗舱,目光在别如雪身上转了一圈后,幽幽问道:“你不是变异人吧?也是纯血人类?”


    别如雪笑容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