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前世这一块38
我按住他,没让他掉下去,我怕他再次受伤。
可他的情绪很激动。
不断挣扎着,想从我的怀中逃脱。
我生气了。
不是因为他的挣扎而生气,而是生气于他会变成这样。
他原先不是这样的。
他总是笑着,背着太阳,却比太阳还要耀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清楚,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想。
——如果那一年我没有走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缺席他的人生,或许我能更明确地知道他都遭遇了什么。
如果…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我蹙着眉。
“别动。”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像被我吓到,软趴趴地不动了。
我将他摆正。
“你受伤了。”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呆呆地看受伤的地方。
我有一点没说错。
他刚刚挣扎的太厉害,害得伤口再次雪上加霜。
没有愈合的伤口二次开裂。
血渗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的讨厌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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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挣扎了一下,但我抱着他,所以他没能像泥鳅一样从我怀里滑走。
他安静下来。
或许是知道跑不掉,乖顺地靠在我怀里。
不动的他总显得很乖。
我原先是这么认为的,看监控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他不是变得安静了,只是经历过的太多事使他逐渐麻木,学会像木偶一样抽空感情保护自已。
所以他总一动不动。
床上的血还在,我不想他再挣扎弄伤自已,没放开他。
但伤口不能不处理。
我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去拿碘伏。
他中间想自已解决。
被我看了一眼,又默默缩了回去。
碘伏碰着伤口。
应该很疼才对,他应该撒娇,或者发点脾气。
偏偏他什么也没做。
像个木头人,任我摆弄。
唯独在我要看他伤口的时候他抬手替我挡了一下。
他不在乎自已的伤疼不疼,却反过来在乎我看到伤口会不会怕。
胸口变得很闷。
我丢下棉球,低头看他。
他被吓到。
抬头,有些茫然地看我。
像是在问:怎么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他发脾气,却还是没能抑制住情绪。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我问他
“你明知道这么做不会有用,这种伤口必须去医院找医生缝合。”
我第一次对他说了重话。
是的,我并不理解。
为什么他总是不在乎自已?为什么他总是什么也不说?为什么他总是将自已放在最末位?
我气恼他。
我心疼他。
他低下脑袋,抠着指尖,一会儿这看看一会儿那看看。
“太忙了。”
胸口发闷的感觉越发明显,我质问他:
“有什么好忙的?”
关心那个姓裴的?关心他的父亲?还是关心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
仰头看我,攥紧拳头,又很快松开。
窗外有喜鹊飞过。
他看喜鹊,不来看我。
“那天我要和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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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一瞬间,我的一切愤怒都显得十分可笑。我明明想保护他。
我做了那个梦,我不想让他再受伤。
可我也是加害者。
或许有人能质问他,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停下脚步,对他说抱歉,他没回应。
一阵沉默。
我没再说话,带他去了医院。
“家属怎么搞得?”
医生皱眉。
“伤得这么严重不及时送医治疗就算了,居然还任由病患碰水不休息?你们当家人的是不是生怕人死得还不够快?”
我没反驳。
坐在那,我开始怀疑他的死亡是不是因为我?
我连他受伤这点小事都没能发现。
让他伤势加重,这点的确是我的错。
心脏闷得越发厉害。
我侧身,看见雪白的绷带又一次渗出血。
我找了最好的医生。
我想弥补他,想给他想要的一切。
但也只是我想。
出了手术室,我停在门前,想要问他是为什么受的伤?
他先一步开口。
“不用对我这么好。”
他提醒我。
“我们只是契约婚姻。”
这一句话,让我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成了笑话。
激进的情绪逐渐消退。
我站在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不会怪我。
——因为他从未将我当成恋人。
对他而言,我只是陌生人,所以他当然不会因我生气。
我垂着眸。
半晌,轻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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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很重,新伤叠着旧伤。
本来缝合完毕就能离开。
可医生说一次缝合不行,我觉得古怪。
他不想我多管闲事。
可我还是去找了医生,问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是还有别的伤,或者伤口撕裂的太严重,医生却奇怪地看我一眼。
“你不知道?”
医生将光片递给我。
“病人的手筋断了,而且不止一次。”
我愣住
怎么会?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了…
他没有必要告诉我。
我低下头,放在膝上的手握紧,胸口闷得像是压了块石头。
医生继续唠叨。
“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当的?病人受伤的时候年纪还小,如果你们能好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医生叹了口气。
考虑到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又想起他的死亡。
梦里他死亡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家人都不在?
我似乎摸到了苗头。
从医院离开,我又去了卿家。
经历过当年事的人还在。
我坐在主位,垂着眸,一字一句地念出那些文字。
“当年的绑架案,你们为了让那个人不害怕送他过去一起当人质,又在救出那个人之后把他留在绑匪那里七天,害他被挑断手筋,却又不管他是吗?”
张叔送上来的消息内容简洁。
即便没有过多赘述,我依然觉得痛苦。
为他感到痛苦。
那年他手上的伤,原本是有机会治愈的。
我记得他曾经有很多喜欢的东西。
会漫山遍野的跑,会拿着弹弓给我弹树上的果子。
可现在一切都做不到了。
他手上的伤太重,看似正常,实则连弹弓的震动都足以让他的手腕疼上一整天。
我拿出刀。
倒也不想做太过分的事,只是想让他们受一遍他受过的苦。
可奇形怪状的家伙大声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