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回忆
秦守松开手，看着她慌乱地套上衣服。晨光透过湿漉漉的帆布照进来，勾勒出她优美的轮廓。他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岳怀萍生火时手有些抖，火柴划了好几次才点燃。她把昨天剩下的山鸡肉撕成丝，和干蘑菇一起煮汤。雨水顺着帐篷的缝隙渗进来，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得补一下帐篷，“秦守说着，从背包里找出防水胶布，“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岳怀萍看着他熟练地修补帐篷，突然想起什么：“你的伤...还疼吗？“
秦守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你照顾，早好了。“
帐篷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岳怀萍盛了碗汤递给秦守，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雨声中，某种微妙的气氛在蔓延。
下午，雨势依然不减。秦守拿出地图研究路线，岳怀萍则整理着采来的药材。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身体不时碰触，每次接触都让空气变得粘稠。
“等雨停了，“秦守突然说，“我们得换个更安全的地方。“
岳怀萍点点头，想起昨晚听到的奇怪声响。她往秦守身边靠了靠，小声问：“你听见了吗？那个声音...“
秦守的表情变得严肃：“嗯，像是某种大型动物。“他握住岳怀萍的手，“别怕，有我在。“
雨声中，两人依偎在一起。岳怀萍听着秦守的心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知道，从昨夜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这苔藓，“秦守用地质锤尖头挑起一团墨绿色的绒毯，“本该有老参的地方，全被山洪冲垮了。“被雨水泡发的土层裸露出盘虬的树根，像无数条僵死的蛇纠缠在一起。
岳怀萍蹲在五步外的斜坡上，红绳还缠在腕间。她面前本该生长参苗的凹坑里，此刻积着一汪浑浊的黄水。三天前做的标记——系在椴树枝上的碎布条，此刻正泡在水洼里，染出一圈淡淡的靛蓝。
“东南坡也毁了？“她不死心地问。
秦守摇摇头，甩落锤头上的泥浆。他记得半个月前巡山时，这里还藏着三株四品叶。如今连最顽强的野山芹都被连根拔起，更遑论娇贵的人参。雨水把整面山坡犁成了沟壑，裸露出地底惨白的岩层。
两人沿着河谷往上游走。暴涨的溪水裹挟着断枝奔涌，岳怀萍的胶鞋在长满青苔的卵石上打滑，被秦守一把攥住胳膊。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袖管传来，岳怀萍耳尖发烫，想起昨夜帐篷里的纠缠。
“当心水蛭。“秦守突然松开手，指着她脚踝处。三条黑褐色的软体生物正顺着胶鞋边缘往上爬，吸盘已经沾上皮肤。岳怀萍用树枝挑开水蛭时，发现秦守后颈也粘着两条，正吸得鼓胀发亮。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背风岩壁下休整。秦守掏出铝制饭盒，里面是昨晚剩下的蕨菜团子。被雨水浸透的粗粮面散发着酸涩味，岳怀萍小口啃着，看秦守用匕首削尖树枝做箭矢。他的军用挎包摊在地上，露出半截泛黄的地质图——用红铅笔圈出的采参点大都打上了叉。
“往野狼沟碰碰运气？“岳怀萍提议。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惊起一群寒鸦。秦守握匕首的手顿了顿，刃口在树皮上划出深痕。
他们最终在日落前找到半株残参。那株本该是六品叶的老参被齐根啃断，参须散落在熊爪印旁，沾着腥臭的黏液。秦守用树枝拨开碎叶，发现几撮灰白色的毛发——既不像黑熊，也不像常见的狼。
归途经过早上的水洼时，岳怀萍突然拽住秦守的衣摆。暮色中，那些被冲垮的参坑里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极了凝固的血。秦守蹲下身蘸了点放在鼻尖，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某种腐败的甜腻。
当夜，守夜的篝火比往常燃得更旺。岳怀萍数着秦守擦拭猎枪的声响，听见林间传来似哭似笑的呜咽。那声音忽远忽近，最后停在他们埋盐巴的椴树下，啃噬声持续了整整半宿。
秦守的猎枪还未抬起，三米外的灌木丛轰然炸开。一头足有五百斤重的棕熊人立而起，前掌上的利爪泛着青黑的光泽。更骇人的是它左眼处溃烂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
“往后退！“秦守将岳怀萍护在身后，枪口对准棕熊心脏位置。但王建军突然暴起，枯树枝般的手抓住岳怀萍的脚踝：“把吃的给我！“他的指甲缝里满是腐肉碎屑。
棕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掌拍断碗口粗的桦树。秦守的子弹擦着熊耳飞过，打碎了王建军身旁的岩石。趁着硝烟弥漫，另外两个队员像壁虎般贴地窜来，其中一个手里攥着磨尖的钢钎，直刺秦守后腰。
“小心！“岳怀萍抓起登山镐格挡，钢钎擦着镐尖迸出火星。她这才看清袭击者的脸——张伟的下颌骨已经脱臼，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床。
棕熊的利爪扫过帐篷残骸，将王建军抛向空中。这个曾经的队长在半空中竟诡异地扭转身形，用断腿勾住树枝，趁机扑向秦守的猎枪。秦守回身肘击的瞬间，棕熊的獠牙已近在咫尺。
岳怀萍被张伟扑倒在地，腐败的气息喷在脸上。她摸到腰间的地质锤，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头骨碎裂的触感让她胃部翻涌，但更恐怖的是张伟仍在狞笑，碎裂的颅骨里渗出晶状的粘液。
“枪！“秦守的吼声传来。岳怀萍抬头看见猎枪正被王建军拖向灌木丛，而棕熊的血盆大口离秦守的咽喉只剩半尺。她抓起滚落的镁光棒，在岩石上擦出刺目的白光。
棕熊捂眼哀嚎的刹那，岳怀萍踩着张伟抽搐的身体跃起。她抓住枪带奋力一扯，王建军腐烂的手指应声而断。转身、上膛、扣动扳机，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霰弹轰进棕熊溃烂的眼窝时，她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
轰！！！
“啊啊啊啊啊秦守！！”
“岳怀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