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江陵建业,俱城中生乱

潘璋心惧太史慈勇猛,自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攻正门的太史慈身上。

哪里还顾得上城内的动静?

而偏偏,吕蒙临别时叮嘱,若想尽得荆州,免遭兵变,必须得荆州百姓的支持。

不可妄伤百姓、扰民生,亦不可犯民宅、夺民财。

【注:原著中,吕蒙白衣过江后,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是史书原文所记,目的何为暂且不论,但这件事的确是正面的,亦是值得赞许的。

三国志.吴书.吕蒙传:

“蒙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

“蒙入江陵,释于禁之囚,得关羽及将士家属,皆抚慰之,约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所求取。’

蒙麾下士,与蒙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公,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于是军中震栗,道不拾遗。”

但也不用把他真的想象成仁厚之将,于百姓秋毫无犯却伪作白衣渡江,抚慰军卒亲眷却害死关羽。】

故而,潘璋主持江陵防务后,虽满心贪念,却也不敢违逆军令。

既未强占百姓屋舍,亦未巧取豪夺民财,只求城内安稳,不生事端以扰城防。

然而,庞统哪会理会你这些?

他早于江陵设局,安插大将冯习,率精锐伪伏城中,暗置铠甲军械,待兵变时到,伏兵尽出。

别的不为,只为从内至外,攻破江陵城门。

潘璋部下马忠正守卫城门,命令众军卒死抵城门,却不曾想,背后生乱。

突然出现的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从其背后冲了过来,开始斩杀马忠的军卒。

冯习手提长槊,身先士卒从暗巷中杀出,身后精锐甲士刀光如雪,转瞬便冲至马忠军阵背后。

马忠麾下士卒本就全力抵着城门,防备城外太史慈的猛攻,骤闻身后喊杀声起,回头时已见同袍倒在血泊中,阵脚瞬时大乱。

“敌袭!城内!”

马忠惊怒交加,挥枪回身欲阻,却被冯习迎面一槊架开。

冯习力道沉猛,槊刃擦着枪杆直劈而下,逼得马忠连连后退,麾下军卒更是被精锐甲士分割成数段,哭喊声、兵刃碰撞声混着城门被撞的闷响,在城门前搅成一片混乱。

“速断门轴!”

冯习跃上高地,挥槊驱退马忠残部,厉声传命。

早有两名甲士挺长斧跃出,径奔城门内侧轴枢之处。

此处原以“荷叶木架”为障,横抵门板,阻太史慈军撞门之力。

其之坚固,远胜于寻常销锁,再配以护门横木,外层更裹铁皮,往日里便是十数人合力推撞,亦难撼其分毫。

可不知为何,此处门轴竟似糟木所制。

斧刃劈落,木屑迸飞,转瞬便在木架上刻下深痕。

再劈两斧,只闻“咔嚓”巨响,护门木架应声崩折。

轴枢既毁,城门失去内侧撑持,被城外巨木再撞时,竟微微向内倾移,摇摇欲坠。

马忠部卒见此情景,亦知城门若破,再无生路,竟有数十人顾不得与冯习军厮杀,纷纷弃去手中兵刃,扑至城门前,以血肉之躯相抵,妄图阻城门倾颓之势。

马忠见荷叶木架遭毁,心知城门危在旦夕,急欲收聚残兵反扑。

然冯习麾下精锐已列阵城门内侧,刀枪如林,严阵以待。

而此时此刻,城外的太史慈亦闻城内刀兵骤起,知城内伏兵得手。

当即将长枪向前一指,高声喝令:“全力撞城!”

“一、二、收——一、二、撞!”

盾兵高举盾牌,挡着城头的箭雨与滚木巨石。

不少盾卒的臂膀因扛不住巨石的撞击而骨折,立刻有人举盾补充其位。

此损兵无计,但也保护住了抱着撞城的军卒。

众卒咬牙高喊口号一起用力,黝黑的皮肤紧绷如铁,抱着巨木的臂膀青筋暴起。

携着众人之巨力,叩门木携雷霆之势再撞城门!

这一次,门板再也难撑,“轰隆”一声向内坍塌。

那数十名以身抵门的吴卒,或被门板压倒,或被巨木波及,转瞬便没于烟尘。烟尘弥漫间,太史慈挺枪跃马,率部涌入,与冯习伏兵于城门之内汇合。

太史慈军在冯习的指引和配合下,涌入江陵城中。

……

另一边,关羽的舰队与吕范的水军于玄武湖已大战七日。

这七日,玄武湖的水早失了往日的澄澈,被血污染成暗沉的赭色。

浮尸与断桨在浪里打转,连风掠过湖面,都裹着铁锈般的腥气。

白日里,船帆被火箭烧得焦黑,残破的帆布碎片像断线的风筝飘在半空,落进水里便与浮尸缠在一处;

到了夜里,篝火的光映着湖面,既能看见己方士兵蜷缩在船板上啃硬饼的身影。

刚刚闭眼进入短暂的睡眠,突然间喊杀声又起,对方舟舰又冲了过来。

关羽亦难得安寝,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起身指挥战斗。

他眉宇间犹凝未散之倦,却亦含得破建业的兴奋。

吕范是真有些撑不住了。

此战,宗室少将军孙桓为关平所斩,大将贺齐亦为甘宁所伤。

他现在只期待陆逊能携京口大军来援。

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唯以城中新征军卒,补充到对抗关羽大军来,希望以人数的优势逼退关羽。

终于,关羽暂歇攻势。

对峙的两军将士方得片刻喘息。

无论是甲胄未卸的老兵,还是面带青涩的新卒,都抓紧这转瞬即逝的间隙,或狼吞虎咽灌着血腥的江水,啃着噎喉的干粮,或背倚断戟残盾便沉沉睡去。

这时,吕范斥候得归。

“报——”

吕范赶忙问道:“援军何至?”

斥候拱手下拜:“陆逊将军已不在京口。”

“那他去哪了?”

“海昏雷绪陈兰起兵造反,陆逊将军已携军去海昏平叛。”

“什么??”

吕范睁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在场江东诸将,亦皆神色惶然。

此战江东损失惨重,再这么打下去,可能玄武湖水军真要全军覆没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守城池吧!”

“关羽并无攻城利械,量其也攻不下城池。”

“可咱们的水军就不要了吗?”

“主公不在,周公瑾远征寿春,陆逊也不在,不驻城而守当以何战?”

众人都不说话了。

吕范霍然起身,手按剑柄正欲传下军令,帐外却猛地闯入一名斥候,甲胄染尘、声线发颤:“将军!大事不好!”

他踉跄着跪禀,额上冷汗直淌:“一支敌军竟从牛首山断崖攀援而下,绕开外围防线直入建业!此刻猛攻主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