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谁是黄雀
旁边的赵凛着急，照这么下去，霍威还是会被赵璋坑死的。
“少爷，你再劝劝将军，皇上他，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不知内情的季星海跟着点头，“就是，能做出把精锐军队分散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
他不满道：“不是，咱们就一定要在这两个人选吗？那不是还有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嘛。”
霍青看了赵凛一眼，还有七皇子呢，可是就算有十皇子也没用。
霍青：“你真以为这皇子都是集市上的大白菜随便咱们挑吗？争皇位那是要死人的，军与权缺了哪样都没用，要不然这么好的时机，沈家为何不动手？还不是京城现在全都被太子把控着，就等着他动手，好趁机将他们连根拔起呢。”
赵凛也失落道：“五皇子无权无势，三公主跟太子是一伙的，小六就更没戏了。”
霍青安慰道：“你是担心皇上回来后会对你不利吗？你放心，风清子已经死了，况且还有师父帮你遮掩，如此一来，我倒觉得如今太子对你的威胁更大。”
旁边的季星海一脸懵逼，明晃晃的表示听不懂。
只可惜，俩人都没打算给他解惑。
赵凛摇头，“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大将军。”
赵凛很纠结，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目前看来，无论是赵璋还是太子上位，对霍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但赵璋死，至少未来霍青也许可以得救，但留下太子这样一个强敌，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真的很难讲。
说不定，他会在霍青长成之前，直接灭了霍家满门，到时候他肯定也跟着一起死，倒也没必要改变什么历史了，直接去改造地府吧。
况且，太子这人，心太狠。
霍青看出他的心事重重，安抚道：“别想太多了，其实很多事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父亲看似温和，实则比谁都倔强，他决定的事，即便是母亲也劝不下。”
“最重要的是......”
赵凛和季星海都看向霍青。
霍青道：“说到底现在不过动了北疆和京城，一旦事情扩大，让世家们把南江军和西岭军扯进来，那才是天下大乱了。”
季星海一拍脑门，“怪不得父亲信里说，霍将军让他留守南江，原来是为了就近看住南江军吗？”
霍青点头，“西岭还有戚伯父的两万人，霍家军战力强大，有他们在至少家国安稳，这一点也算是皇上无心插柳了。”
赵凛不屑，“别给他脸上贴金，说到底这是大将军兵带的好，否则区区两万人在人家地盘上能顶什么事。”
季星海赞同，“就是。”
霍青含笑摇头，“接下来，我们要把中原之事的证据全部收集好，以备不时之需。”
赵凛有些紧张，“你要帮赵璋吗？”
霍青神情温和，“不是，作为儿子，我只是想帮父亲一把，我不想让他陷入孤立无援之地，我想让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选择，都会有家人在背后支持他。”
赵凛的眸光渐渐湿润。
霍青，真好。
是了，他也该打起精神，关关难关，关关过，总会想到别的办法的。
*
太子派遣的斥候，在北疆军回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盯了许多日，都没见一丝动静，渐渐的也就疲乏了。
何况最近太子也没空管他们，因为京城里出了件恐怖的事。
曾经烧死过数万灾民的野山闹鬼了。
据说是有个外地嫁过来的新娘子，因为到的早了，需要在城外等接亲的，不知晓京城里的事，就近在了野山附近短暂休息。
可来的时辰不对，恰好是日落后。
众人总觉得这山上窸窸窣窣的，不安静，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山上走来走去一般。
本就乌漆嘛黑的山现在还发出这种渗人的动静，把众人都吓到了。
送亲的新娘大哥，当机立断道：“点火把。”
可这火不点还好，刚一点上，周围便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声，惊恐、惨烈，总之把人的汗毛都惊得竖起来了。
有人说，这地方看着这么邪门，还是快走吧。
可新娘大哥很为难，现在入城，时辰不对，若是因此影响了他妹子婚事，就不美了。
许是这山光秃秃的，风吹石缝发出的声音。
众人一想也有可能，便又停了下来，可没一会，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还越来越近。
吓得众人点起了越来越多的火把，直到火光闪过，他们周围忽然出现一大群身影。
有被烧焦的脸。
有被烧化半个身子，还趴在地上冲他们笑的人。
有......
打眼看去，漫山遍野，都是这样黑乎乎的人影。
送亲队吓得不轻，什么都顾不上了，四处乱逃起来。
可那些尖叫声就好像贴着他们耳朵一般，声音还越来越清晰。
“赵熙，赵熙，拿命来......”
每当小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到这儿，都会吓得茶馆内女娇娘们花容失色。
总有第一次听的人疑惑的问道：“这赵熙是谁啊？”
说书先生拿手指指指天，“还能是谁啊，姓赵，还跟他们有仇。”
女子惊讶道：“太子啊，可当时太子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不下山啊，死了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
说书先生道：“这你就不懂了，据说那些送亲队，跑了个干净，却都把花轿里的新娘子给忘了。等那新娘子从花轿里跌跌撞撞的爬出来时，已经被群烧死的野鬼给包围了。”
新娘子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不过那群野鬼却突然变了面容，收起了狰狞恐怖的死前惨相，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新娘子这才慢慢安静下来，但仍旧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野鬼里面走出个老头，那老头冲着新娘子施了个大礼道：“我们受了天大的冤枉，不能投胎，阎王说必须洗清了生前污名才能入地府，知道姑娘是要嫁进京城，烦请您给当朝太子带句话，为什么骗我们造反，还要冤死我们，他，从来没让我们下过山。”
话落，茶馆里的人也不敢笑了。
大盛民风还算开放，这种边边角角的小地方，偶尔编点皇亲贵族的野趣故事讲讲是无伤大雅的。
但要是涉及到大事，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茶馆的老板没想到这说书先生今日如此大胆，当即出来把人骂了一顿，便把人撵走了。
说书先生也不恼，晃晃悠悠的就离开了。
只是话既已出口，便没有再收回去的，没过几日，这新鲜的说辞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毕竟谁不爱看热闹呢，还是天之骄子的热闹。
皇宫里，冯有着急上报的时候，御书房里三公主已经把这些流言一字不差给太子背下来了。
显得很没用的冯有默默站到了一旁。
“太子哥哥，需要我带兵把这些嚼舌头的全部抓了以儆效尤吗？”
“没用的，人可以杀得尽，但流言杀不尽，他们想夺我民心便夺去，兵强马壮下，墙头草一般的民心于本宫而言一文不值。”
王朔道：“但也不能不管，任由他们发酵下去，恐怕会引起乱子。”
太子握着他的手，音色温柔，“无妨，本宫正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有三公主在，王朔其实有些羞涩，被太子握住的手逐渐升温。
旁边的三公主只是抿唇一笑，福身道：“嫂嫂别介意，主要是大盛没有专门的男子夫妻称呼，所以我还是随民俗喊您嫂嫂，绝无轻慢之意。”
这下太子是高兴了。
但王朔的脸却是红透了，“三公主，您不用这么客气，奴才哪里当得起。”
旁边的赵熙立即像偷到腥的猫一般，“又错了，今晚加一次。”
三公主更是笑不可支，王朔被激起了性子，难得怒瞪了太子一眼，不过生气也很好看就是了。
太子忙摆正了神色，意气风发道：“这个幕后之人只是小事，一直躲在北疆大营的父皇才是大患，玉宁，羽林卫和护城军归你统一调遣，一旦有人攻城，万死不可失守。”
“是。”
“王朔，取本宫私印，给魏珂传信，用兵的时候到了。”
“是。”
三公主离去后，王朔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您是觉得霍将军还是会帮皇上？”
太子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难说，本宫赌霍威不会扔下北疆防线跟他回京，但不是还有南江和西岭嘛，他皇帝的身份还在，若是认真许诺，难保不会有将领心动。”
王朔上前，帮他按摩太阳穴和头部，“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两军加起来也有二十万人马。”
太子唇角勾起嗜血的微笑，“若是父皇非要打，儿臣自当奉陪到底。”
“打烂了，重建便是。”
但是又等了数日后，太子没有等来任何起兵的消息，整个大盛都安安静静的，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倒是朝堂上，却热闹的紧。
沈崇岳一派义正言辞，“太子殿下，如今京城处处流传，中原乱民造反之事，是由您一手造成，之后为了遮掩，还放火烧死了数万灾民。”
太子神色平静，“沈大人，您好歹是两朝元老，怎么随便把街头小巷的议论搬到朝堂上来，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沈崇岳不在意，反正如今皇上不在，只要能把太子拉下来，三皇子就还有机会。
“太子殿下，您久居深宫有所不知，那野山上的孤魂野鬼又吓坏了许多人。它们请每一个跟他们接触过的入城之人给您带话，问您为什么要冤死他们？”
沈崇岳眸光犀利，“殿下，如今因为这事，搞得京城百姓不敢外出，外人不敢入城，您就算不为了野鬼，也该为百姓考虑，给百姓一个交代吧。”
端坐高位的赵熙仍旧不为所动。
他眸光盯着沈崇岳，心想，还不够杀你，继续。
旁边的林太傅却开始自觉维护未来女婿，“沈大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把怪力乱神搬到朝堂上，着实失了气度。”
沈崇岳冷笑，“好，那林太傅您来提一个既不失气度，又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总不能真的因为一座野山封城吧，那样大盛才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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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傅微微蹙眉道：“那不如就做一场法事吧，既然它们对太子殿下心怀怨怼，不如就由殿下出面送他们最后一程，毕竟死者为大。”
太子唇角微勾，倒是他小瞧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林太傅的事，看来他对自己这个女婿并不满意。
“真是笑话。”
一直沉默的谢纯，仍旧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我看你们是狼子野心，想害殿下于不义，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传言，若殿下真去做了法事，不就等于心虚承认了。”
这就是太子喜欢用谢纯这样人的原因。
单纯、正直。
虽然跟他不是一路的，但用来拿捏沈崇岳和林太傅这种人恰恰好用。
只要在他们这种人面前演好明君就够了。
谢纯又道：“皇上不在，朝堂就要以太子为尊，你们以做法事的名义，让太子去到京城之外，在下还要问问二位到底是何居心？”
太子内心赞叹，这样的诛心的话，由谢纯问出来刚刚好。
沈崇岳和林太傅当场便被问住了。
好小子，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多心眼来？
我们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想给太子抹抹黑，好给未来三皇子上位铺路吗？
他们现在被困在京城里，要人没人，要军没军的，就算太子真去野山了，他们能做什么？
难道让他们两个老头子上去跟太子肉搏吗？
岂有此理。
两人正打算集中力量跟谢纯对喷时，高位上的太子终于发话了。
“本宫不喜无故指责，更不喜怪力乱神，但为百姓计，此事也不能轻轻放过，为表公正，此事既然是沈大人提出的，那本宫就当沈大人报案了，接下来便交给谢纯主导，三司会审，查明真相。”
“若本宫真的做了对不起中原百姓之事，甘愿受罚。若没有，沈大人就是诬告了。”
他眸光冷冽，看向沈崇岳。
沈崇岳内心一个激灵，太子是想对他动手了。
另一边谢纯已经带着三司各个大人跪地领旨。
诱敌已成，只看谁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