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江南的“风”，一场始于“流言”的战争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一场，无声的，却更加致命的“战争”，也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场战争的武器，不是刀枪，也不是金钱。
而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杀死一切的……流言。
初冬，江南，苏州府，洼里乡。
今年的秋收，让洼里乡，和周边所有的村镇，都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丰收年。
太子殿下，赐下的“神仙稻”，其产量，真的比旧稻种，高出了整整三倍！
家家户户，都打满了粮食，粮仓里堆得，连门都快关不上了。
每一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富足的笑容。
他们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位，远在长安的，神仙一般的太子殿下。
然而，就在这份喜悦，还未曾，完全沉淀下来之时。
一股奇怪的“风”，开始在乡间的酒馆、茶肆、和打谷场上，悄悄地，刮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外地来的，看似憨厚的行商，在一个小酒馆里，一边喝着劣质的米酒，一边对着周围的农夫们，“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听说啊，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最近在长安城里，可是搞出了大名堂啊！”
“哦？什么名堂？”立刻，有好奇的农夫，凑了过来。
“还能是什么？”那行商，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同情”与“不忍”。
“……听说啊，太子殿下，要在长安，建一座，比大明宫，还要奢华十倍的‘格物天宫’！还要造什么，能飞上天的‘神器’！”
“……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啊！那钱，从哪里来？”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从哪里来？咱殿下，不是从那些贪官污吏手里，抄了好多贯钱吗？”一个，对太子，无比拥护的百姓，立刻反驳道。
那行商，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兄弟，你，太天真了。”
“……我，可是有，在京城户部当差的亲戚的。他，偷偷告诉我，那些钱，早就被太子殿下给，花光了！”
“不仅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这亏空，该怎么补呢？”
那行商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的光芒。
“还能，怎么办？”
“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我那亲戚说，太子殿下，已经和户部的大人们，商议好了。等，明年开春，咱们江南‘互助会’的田租，就要，涨了！”
“从，现在的三成，直接，涨到……七成！”
“跟，以前，那些地主老财们，一个价！”
“什么？！七成？！”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农夫的头上！
他们，瞬间，都懵了！
“不……不可能！这……这绝对是谣言！”那用户太子的人，脸色煞白地，反驳道，“太子殿下，是活菩萨！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们？！”
“呵呵，是吗？”那行商，冷笑一声，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兄弟，你们，把太子殿下，想得，太好了。”
“你们，也不想想，他为何要对你们这么好？给你们犁，给你们稻，还帮你们卖粮食？”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他，不过是想，先把你们，这些羊给养肥了。”
“然后，再一口气，连皮带骨地……吃掉而已！”
说完，那行商，便扔下几枚铜钱，施施然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农夫。
类似的“流言”，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整个江南，疯狂地蔓延。
有的说，太子，要在江南，征收“人头税”，每个人每年要多交三贯钱。
有的说，太子，要将所有“互助会”的青壮，都强征入伍，送到西域，去当炮灰。
更有的说，太子其实，早已被天上的妖魔，附了体。他在江南，搞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吸取江南的“龙气”，来助他，修炼成仙！
这些流言，编造得，有鼻子有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搅得，整个江南，人心惶惶。
那些，刚刚才，对太子建立起“神明”般信仰的百姓们，其心中那最淳朴的“信任”，开始出现了……裂痕。
他们，开始怀疑，开始恐慌和不安。
“互助会”的总部，每日都被成千上万的，前来问询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王大石和赵三两，这些，基层的负责人，早已是焦头烂额，无论他们，如何解释，都无法平息，那如同瘟疫般蔓延的……猜疑。
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则来自，那些被长孙无忌，安插在江南的……地方官府。
苏州刺史府。
张允年，这位早已被太子，吓破了胆的刺史，在收到了，来自长安的，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密信”之后。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挣扎了，整整一夜。
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于那更加强大的，传统的“权力”。
他，以“苏州府”的名义，张贴出了一份措辞，极其“官方”，也极其，“暧昧”的告示。
告示上说：
“……近闻，乡野之间，多有流言，非议东宫新政。此，皆乃，无稽之谈。太子殿下，仁德爱民，其心，天地可鉴……”
他，先是，一番，不痛不痒的“辟谣”。
然后，话锋一转。
“然，国之税赋，乃是，国之根本。其税率之增减，当由朝廷三省合议，并由陛下，亲自圣裁而定。非，任何一人，所能，私自决断。”
“……至于，明年，江南之地，田租几何，商税几何。还需，待朝廷核算今年之总收入后，再行……议定。”
好一个“再行议定”！
好一个，模棱两可！
这份告示，看似，是在“辟谣”。
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它，没有，明确地，否定“涨租”的可能！
反而，将这个“决定权”，推给了那遥远的，不可知的“朝廷”！
这，在，那些，本就，惶恐不安的百姓看来，无异于，是一种……默认！
“完了！官府，都这么说了！那，涨租的事，肯定是，真的了！”
“我们……我们，都被太子，给骗了！”
“他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都是一伙的！”
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恐慌，演变成了，愤怒！
当夜。
洼里乡，“农商互助会”的总部，那座，新建的，巨大的粮仓之外。
数千名，曾经，对太子，感恩戴德的百姓，举着火把，拿着农具，将粮仓，团团围住！
他们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崇敬。
只有一种，被欺骗，被背叛后，那种疯狂！
“把粮食，还给我们！”
“这是我们，用血汗，种出来的粮食！不能，让狗官，都抢了去！”
“大家，分了粮食，各自逃命去吧！”
群情，激奋！
一场足以将太子在江南所有心血，都付之一炬的……民变，一触即发！
而，粮仓之内。
王大石，和那几十名，誓死守卫粮仓的东宫老兵，看着外面，那一张张，曾经熟悉，此刻却充满了仇恨的脸。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力。
他们知道，他们可以用刀，去对抗，任何强大的敌人。
但他们却无法用刀，去对准这些，本该是他们所要保护的……百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降！
落在了，粮仓的屋檐之上。
是，称心！
他的手中，没有拿，他那标志性的双刃。
只拿着一卷，盖有“太子之宝”的……令旨。
和一颗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人头，正是那个，第一个在酒馆里散播“涨租”谣言的……外地行商！
称心，站在屋檐之上，环视着下方那所有愤怒的百姓。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太子殿下，有令！”
“凡，造谣惑众，离间君民者，杀！”
“煽动民变，意图不轨者，杀！”
“冲击粮仓，抢掠物资者……”
他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
“……杀无赦！”
“同时，殿下，亦有第二道令！”
称心，展开了那卷，早已准备好的令旨。
“命，‘天下粮行’，即刻起，以高于市价三成之价格，无限量收购，所有百姓手中之余粮！
“殿下，只托我带一句话给诸位。”
称心看着，下方那些已经被他这，恩威并施的雷霆手段，给彻底镇住的百姓，一字一句地，说道：
孤在，你们，便在。”
“天，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