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冰凉的小身躯带着一股沁人灵魂的芳香扑面而来,哪吒只觉置身于百花齐放的园林中,浑身舒畅又忍不住放松心神。


    他目光紧锁笑容明媚灿烂的敖丙,看进他碧青的眼眸里,莫名觉得自己仿若看进一泓秋水。


    昔年在玉虚宫无忧无虑的童子生涯在这一泓秋水里泛起涟漪,使得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不由翻个身将敖丙压着。


    手伸出在他玉雪可爱的脸颊上揉一揉,然后在他脆弱的眼尾处点一点,哪吒忽觉这骄傲矜贵的龙最初是一缕极为纯粹的火苗,明明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却偏偏在他因心软纵容他时,一缕火苗变成一片晚霞,足以照明千山万境,让他无知无觉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在心中留下一粒种子。


    随着时间的过去,这粒种子发出一颗绿芽,占据他的心神,让他忘却自己的任务。


    “你这讨债龙怎么比狐妖还要蛊惑人心?”


    哪吒时刻惦记自己的天命,哪能让一条龙误了自己。


    他迅速离开进入自己的神像,潜心修行,只待三年期满,自己就能集香火愿力重塑天生道体,去往西岐做伐纣先锋官,谋得大造化。


    哪吒忽然变得很忙,翠屏山周围的村落也因他的忙碌变得繁华热闹。


    敖丙不知哪吒在忙什么,却知他如天上变化多姿的云朵,明明喜欢跟他玩,却每次开口都要贬低他,嫌弃他。


    两人玩得开心时,他又开始生气,把他丢在池底,自己回神像去。


    心情如此反复无常,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明,敖丙委实不明白那些村民们怎么就能忍受他。


    敖丙不是一个内耗的人,他心胸宽阔,天真纯稚。


    哪吒在外忙,他在池里潇洒,之后他修为增长,池底就有了一些水之精灵。


    他和这些水之精灵打成一片,随后瑶兮又给他喂了一颗灵露。


    他心念一动把池子的内部扩展为十里大小,和水之精灵们玩得更开心了。


    哪吒像头老黄牛忙得没有喘气的时间,等殷素知背着李靖前来探望,他才让自己停下来,好生陪伴殷素知,却下意识带着她来到水池边。


    一眼看到水池内部另有一片天地,各种各样的鱼精、蚌精、螺精、龟精、珊瑚精、水草精和一尾青鲤玩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不知怎的心里就涌起烦躁。


    等殷素知离去,他转身赶往乾元山扒了自己最喜欢的莲花扔进水池,并消耗法力,让它们迅速生长。


    确定莲花铺满池底,足以隔绝敖丙和其它妖精的接触,他方冷着脸呵斥道:“敖丙,这是我的道场,你待的水池亦是属于我,岂能不经我的允许就带一些不入流的妖精来?”


    “他们是我的属下,我是他们的大王。”敖丙游到池面,化作人形,一脸喜滋滋道。


    “大王?就你!”哪吒嗤笑,旋即也不知想到什么,面无表情地横一眼敖丙,“听说水族出美人,而龙族作为水族的掌控者更甚,你养这么多的水族,难不成是想学帝辛左拥右抱?”


    “帝辛是谁?他也是鱼吗?长得好不好看?”敖丙丝毫不在乎哪吒的冷脸,快一年半的时间下来,他早就习惯哪吒时不时的变脸。


    有时候他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学一学,起码之后想要做神明时,他也能用这样的变脸拥有一座山做道场。


    哪吒闻言,心里烦躁更浓,然后混天绫随心意而动将敖丙束缚在自己的面前,结果发现敖丙快跟自己一样高了。


    他拧眉:“你怎么长这么快?你娘究竟给你喂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敖丙不喜欢束缚,努力挣扎,却发现混天绫天生克他,顿时气闷。


    “算了,我不是多事之人,你们有什么秘密,我才不想弄清楚呢。”哪吒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也露出来,不过一见敖丙碧青的双眸盯着池底,忽略自己。


    他瞬间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把敖丙扔在一旁,捻诀将那些碍眼的水族全部摄取出来,将他们扔进远离翠屏山的一条河流里。


    敖丙见状恼怒不已:“哪吒,你做甚?他们都是我的属下,对我忠心耿耿,你怎能把他们扔了。”


    哪吒比他更恼火,只因他觉得这水池已经被玷污,再让敖丙住下去,他心里膈应。


    “什么属下?你现在可不是龙,就是一条鱼,吃穿住行全靠我,还想学帝辛做大王,白日做梦。”


    言语间,哪吒直接收了扩展空间的法术,把水池给填了,随后在能看到自己神像的正院开辟一个水池,将其内部扩展为一里,重新栽种莲花,把敖丙放进去。


    “小龙,你给我听好了,你住在我的道场里是欠了我因果的,你要是不还清它,你这一辈子都得跟我待在一起,哪也不能去,也不能养一些杂七杂八的精灵,要养,你也只能养我。”


    哪吒无视敖丙的委屈和不满,强势宣告。


    “我不理你了。”


    因果是什么东西?敖丙不明白,但哪吒这种霸道的姿态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与生俱来的傲骨驱使他厌恶、排斥这种霸道。


    可他无力反抗哪吒,只能撂下狠话,自己趴在池底默默生气。


    哪吒才不管呢,他只要确定敖丙身边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精灵,只有他能长久陪伴就行了。


    但哪吒怎么也没有想到敖丙气性颇大,这一气就气了三个月,连他娘瑶兮都哄不好。


    哪吒气极反笑,一声怒喝:“敖丙,我给你脸了,是吧?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钻入池底,来到把自己蜷缩在水草里的敖丙面前,目光锋利如刀刃,声音冷寒如冰:“好了,气三个月也够了,再气下去,你还想不想见那群小妖精了?”


    “你要带我去见他们?”敖丙诧异。


    哪吒盯着敖丙沉默很久,直到他忍不住皱眉,方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一次,不过之后你得好生修行,不能再贪吃贪玩。”


    他还有半年就能重塑身躯,敖丙的娘在打什么主意,他不知道,却知晓敖丙需要他。


    他又是西岐的先锋官,注定在战场上厮杀,敖丙柔弱如花枝上一颗晶莹的露珠,金乌轻轻一晒就得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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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放心敖丙继续留在这翠屏山,只能带着他一起去西岐。


    心念百转千回,哪吒的语调又平又冷:“敖丙,我乃阐教灵珠子下凡,有天命在身,你如今忘却前尘,与我纠缠,可见你与我有很深的缘分。”


    “奈何你修为太低,而我即将去履行天命,为此,你若想继续跟着我,就得好好修行,争取在战场上不拖我的后腿。”


    “我为何要跟着你?我可以留在这里呀!”敖丙只觉奇怪。


    既认为他修为低,为何不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他独自待在这儿,不仅能修行,还能结交很多朋友呢。


    “你想都别想。”敖丙在想什么,哪吒一眼就看破了。


    “你好没道理。”敖丙冷哼一声。


    哪吒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你跟我有这么深的缘分,那就说明你属于我,我作为阐教门下,是潜心修道之人,该引你走入正途,岂能让你被一群不入流的妖精勾了去。”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想着让你娘来劝我,你娘自身难保,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每月来看你一次,已经是挺而走险。”


    “你要是不思报答我,你和你娘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他这话说得特别强硬,也不容拒绝。


    敖丙听得茫然,可见哪吒说得言之凿凿,他醒来又在水池中,不知前尘,短短两年时间接触的就只有娘和哪吒,外界有多大,是否危险,他不清楚。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哪吒见敖丙精神萎靡,像是受到打击,心里莫名不舒服。


    他用混天绫缠住敖丙,带他离开翠屏山。


    离了哪吒行宫,敖丙顿觉天地极为广阔,一双碧青的眼眸写满震惊和好奇。


    桃红柳绿,春风轻吹,有序的村庄坐落在山脚,繁华又热闹。


    敖丙欢喜万分:“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好漂亮!我好喜欢!”


    见他欢喜得连身上的束缚都忘了,哪吒烦躁极了。


    他不由冷着脸道:“这里如此平静安和皆是因为我,要是去了其它地方,就你这修为早就被一些大妖吞吃了。”


    敖丙哼哼两声:“我娘说我天生好命,运气不错,才不会遇到什么大妖怪,你少唬我。”


    哪吒还想说什么,敖丙已经感知到水族的气息,连忙传音过去,不一会儿他和哪吒就被一群水族包围。


    哪吒不耐烦和这些连化形都不会的水族打交道,直接抱臂冷着脸站在一旁。


    敖丙却高兴坏了,叽叽喳喳如麻雀和他们交流。


    听他们说这里的灵气虽然比不上敖丙的水池,却比其它地方好上不少,他们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等百年后,他们就能化形陪在敖丙的身边,让他不再孤独寂寞。


    敖丙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然后用天赋神通把这条河的环境改造一番。


    哪吒见他这么多事,没有阻止,但等河流改造得差不多了,就强行带着他回了行宫。


    “你别太好心,不然好心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