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太乙真人安顿好哪吒的魂魄,万分无奈地来到五莲池。


    看到开得正艳的五色莲花,他顿知灵珠子下凡后元始天尊赠予他五色莲种的原因。


    “原来师父在那时就料到今日,天命,参不透啊。”


    太乙真人甩着拂尘,心情惆怅又忧虑。


    可哪吒的魂魄等不了多久,他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摘莲花两枝,荷叶三枝,将其铺成天地人三才,好让哪吒莲花化身。


    哪吒将要溃散的魂魄得了五色莲的滋养迅速变得凝实,当五色莲全部枯萎化灰,他就从七岁孩童模样化为面如傅粉,唇似涂朱,美如冠玉的十六岁少年。


    “多谢师父。”哪吒郑重谢过太乙真人,便手提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心怀滔天怒火和愤恨前往陈塘关找李靖算账,“李靖欺人太甚,徒儿心头不快,若不找他算这一笔账,道不成也。”


    “哪吒,你……去吧。”太乙真人见哪吒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宛若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傀儡,令人触目心惊,心里不禁难受。


    这是天命,他无法阻止,只能传信给两位师兄和副教主,让他们帮忙磨一磨哪吒的杀性。


    一无所知的哪吒,他一到陈塘关就被李靖大骂畜生。


    思及做人的那七年,他如懵懂稚子,天天被李靖骂畜生,孽障,也不曾恼恨生气,相反他就如一个真正的孩童,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天然有一份濡慕和依赖。


    “哈哈,真可笑啊!”


    小孩无知,天然信任依赖父母,可父母呢?他们仗着生养之恩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若孩子做不对,或不如他们意,他们不是骂孩子白眼狼,就是怨孩子蠢笨如猪,不能荣耀他们。


    可懵懂无知,正需要人教的孩子能懂什么?为何要把自己的不如意和负面情绪灌输给孩子?


    难道就因为他们强大,孩子弱小,他们欺负不了其他人,就只能欺负没有反击之力的孩子吗?


    可笑!孩子是父母的镜子,父母是什么样,孩子就是什么样。


    与其怨怪孩子不懂事,不孝,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反省自己有没有做好一个父母的本分!


    “李靖,我已剔骨肉还父母,与你再无关系,你毁我神像,烧我行宫,害我的龙不知所踪,你与我是结下了生死之仇,我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哪吒毫不客气地攻击李靖,要一举将他斩杀。


    李靖气得破口大骂:“我可是你爹,你这个孽障,生前作怪,死后还要来纠缠,真是不孝,早知如此,当初你出生时,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你。”


    越说越恨,李靖手上的反击也快,但哪吒实力比他强,他又养尊处优多年,不过两三招就败下阵来。


    眼看自己不是哪吒的对手,他立刻让身边的人做肉盾,自个夺命狂奔。


    哪吒不伤无辜,只杀他,却不想他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跑来阻止他,连他们的师父也是一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该孝顺的架势逼迫他向李靖服输。


    哪吒深恨之,拼尽全力反抗,就算刀劈火砍,扁拐打,法力被封,法器不能用,他也不愿意放弃杀李靖的心。


    金吒木吒在一旁看着他深入灵魂的恨意,只觉胆寒。


    “哪吒,你这孽障!那可是父亲啊,你是孩子,岂能忤逆他!”木吒大吼一声。


    金吒眉头一皱,似欲言又止。


    他和木吒年纪很小时就被师父带走,没怎么跟父母相处过,实在不知哪吒这股怨恨从何而来。


    但师父和师叔主动折磨哪吒,像是在磨他的性子,金吒再不忍,也只能撑着。


    “哪吒,父亲再有不是,他也是为我们好,你就低个头向他认错吧,不然这折磨会毁了你的。”


    哪吒气恨不打一处来,明明是李靖不当人父,凭什么要让他这个受害者咽下苦果。


    他即刻将自己的遭遇告知,又愤恨道:“李靖不把我当子,一心毁我道途,我岂能把他当父?”


    木吒才不管哪吒有什么苦果,厉声呵斥:“父亲做得再不对,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该受着,然后改过,岂能不伦。”


    刀不落到自己的身上是不知道痛啊。


    哪吒心里讥笑,反抗越发激烈。


    文殊广法天尊见状,只觉他凶性难改,暴戾弑杀。


    “真不愧是器物得道,冷心冷情得厉害。”他叹一句,就加强力度,非让哪吒认输不可。


    哪吒顿觉魂魄犹如千刀万剐,疼得厉害,可他不愿服输,依旧倔强着。


    李靖是罪魁祸首,他不能饶了他。


    秉承着这个信念,哪吒心里的恨像火苗,随着时间的过去越烧越烈。


    “真是个犟种。”瑶兮隐藏在虚空中看到这一幕,无端想起敖丙。


    她有一瞬的怔松,然后指尖微微一动,来自元凤的一缕南明离火就钻进哪吒的体内,与他修炼得来的三昧真火融为一体。


    南明离火可燃万物,焚烧劫气浓厚的修道者。


    三教门下有不少人犯下杀劫,劫气浓厚得都引发量劫了,又不老实在洞府里待着,偏要跑出来引人注目,瑶兮如果不让他们更醒目一些,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她给哪吒一点提示,下一刻哪吒挨打受折磨的局面就翻转。


    文殊广法天尊惊疑:“南明离火,你怎会拥有它?难道是太乙师弟给的?”


    元始天尊最疼爱太乙,而太乙又是个护犊子的人,他如果拥有南明离火,铁定会将它给哪吒。


    可让自己来教训哪吒的是太乙,现在让自己进退两难的也是太乙。


    文殊广法天尊一时间都气笑了:“你们师徒是把我当猴耍了吗?一个要让我来磨你的杀性,一个要用南明离火来引发我的劫气,你们也太不要脸了。”


    师父让人来磨自己?哪吒心神震动,下手却越发狠。


    一刹那南明离火就把文殊广法天尊的修为烧了三成。


    他又惊又吓,再也顾不得太乙真人的嘱咐,匆匆卷了金吒木吒两兄弟离开。


    一旁的李靖见状,也跑得很快,没多久就遇上燃灯道人,从他那里得到一座宝塔。


    他再次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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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心,用宝塔对付追过来的哪吒。


    哪吒压根就不搭理他,直接去焚烧燃灯道人,想要逼迫他收回专门克制自己的宝塔。


    燃灯道人修为高深,又擅长幽冥鬼火,两种火相撞间,修为不够的哪吒险些溃败,关键时刻是太乙真人出现阻止燃灯道人。


    “师兄,这已足够。”


    “师父,李靖害我失去天生道体,他是我阻道的仇人,我杀他又怎么了?为什么您要让人来阻我?”


    太乙真人瞧见哪吒空洞的眼神中充满悲痛,只觉心如刀绞。


    他忙道:“哪吒,你的杀性太重,必须得磨一磨,不然将来去了战场上,你会被杀性反噬的。”


    “您不是说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是天数吗?我只杀不渡,万般因果都不沾,杀性又怎会反噬?”哪吒不服。


    太乙真人解释:“你道体未成,现在是莲花化身,而草木向来无心无情,你又身负天命,修炼杀戮道,这两者相融合,等到将来上天庭修神道时会后患无穷啊!”


    “师父,您是为我好吗?”哪吒听得一愣,也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茫茫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安心,却怎么抓都抓不住。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子,我不为你好还能为谁好?”太乙真人轻声叹息。


    哪吒能感受到太乙真人的真心,思绪翻转间,想到自己背负的天命,忽然觉得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的怒,他的怨,他的恨,他的痛苦和不甘,都是在为今日这一出戏做铺垫。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能木着一张脸,语调强硬道:“好,看在您的份上,我留李靖一命,但我绝不愿再认他为父。”


    “那就认塔为父吧,塔在父在,塔不在,李靖随你处置。”燃灯道人收回幽冥鬼火,目光莫名地盯着哪吒,神情幽幽地给个建议。


    哪吒没有异议,李靖就算有,也不敢开口,只能紧紧抱住塔随燃灯道人离开。


    哪吒没有看他,只盯着太乙真人。


    见他眼中全是疼惜,哪吒狼狈地转过身,声音微弱:“师父,我想回行宫一趟。”


    他说罢化作一道红光回到满是狼藉的行宫。


    “认一个塔作父,就是我来这人世的意义吗?何其荒谬啊!”


    哪吒目光茫然地扫过被烧毁的行宫,然后将自己沉入水池底,透过矮小的水池看着白云流动的蓝天。


    看着这小小的一片天,哪吒顿觉荷叶梗做的骨头缝里都浸满了森森寒意。


    他恨李靖,真的好恨。


    可师父不愿他弑父,特意让人来阻他。


    那些人和他同父同母的兄弟不赞同他的做法,猫戏老鼠一样折腾他,折辱他,斥骂他是孽障。


    法力被封,法器无法用,自己就像是任人屠宰的奴隶,除了不屈的意志外竟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那敖丙呢,他当年被自己打死时,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感到屈辱?感到不公!


    “原来这就是仗势欺人,敖丙,你一定深恨我,这才跑个没影,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