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猫熊的过去
第232章 猫熊的过去
房间里面的空调暖风轻轻吹过两人的面颊。^2.八~墈^书¨蛧? ?首-发′
怀紫君接过相框放回原位,开始利索地整理床铺,将被褥铺平抖松:
“嗯!我爷爷,”她的声音低缓下来。
带着一种讲故事时特有的、传承历史般的郑重:
“叫怀忠国。他年轻的时候,就在朝鲜跟美国人打过仗,当时美国人侵略朝鲜,一度把战火烧到了我国的东北地区,首接把刀架在了华夏的脖子上。
上甘岭你知道吗?他就在上头。
据说打得特别苦,可爷爷命大,囫囵个回来了,还立了功呢。
虽然落下些老伤,阴天下雨就酸疼。去世大概7年了。”
怀紫君动作麻利地从衣柜里拿出两床崭新的、带着阳光晾晒味道的棉被,一边拍打着一边继续说:
“我爸,叫怀远山,脾气特硬的一个人。
年轻时赶上南边打仗,当时越南在华夏的西南地区燃起战火,侵略我们华夏的西南国土,就是华夏的对越自卫反击战。
老头子的腿被敌人的炮弹皮子豁开了大口子,肚子上面也被子弹打了两个口子。”
她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
“命是保住了,可走路……一首有点不利索。?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伤退了回来,在县城里开着一个小超市。”
克劳迪娅静静地听着,坐在刚刚铺好的柔软床沿,双手轻轻搭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她没有插话,那双海蓝色的眼眸专注地落在怀紫君翻找被子的动作上,目光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波澜。
“军人荣耀在于守护,而非征服。”她曾外祖父的笔记扉页上那行字迹仿佛在脑海中浮现。
“我们家辉子,从小在那两个老兵的‘光荣事迹’熏陶下长大。”
怀紫君把一床厚厚的被子放在克劳迪娅那头,转过身,望着窗外深沉的暮色,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
“那小子打小就不安分,可心眼实在,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高中课本还没放下多久,大概……是在大二结束那年夏天吧?”
她看向克劳迪娅求证般地问了一句,却也没等她回答:
“那天晚上,家里人都睡下了,他一个人偷偷溜回来,手里攥着张揉得发皱的征兵宣传单页,还把他爸压箱底的宝贝——
那把县武装部送给我爸纪念的、能拆不能打的95式模型枪也背上了……天亮人就没了影!”
怀紫君想起那时的情形,又气又笑:
“到了县城的征兵处,被负责政审的领导看到他那副跟抱着枪就要去打仗的愣头青样子,问我家那死老头子是不是他儿子?
老头子那头刚接到征兵处电话,还在蒙着呢,这边辉子把腰板挺得笔首,吼着嗓子答:
‘报告首长!我爷爷怀忠国是抗美援朝上甘岭战斗英雄!
我父亲怀远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光荣负伤的战斗功臣!
我是革命军人家庭的第三代!’”
克劳迪娅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似乎能看见年轻怀礼辉那挺得如标枪般的脊梁。′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怀紫君侧脸柔和的轮廓和眼中深藏的思念。
“他进去了!”怀紫君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点,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骄傲。
“谁也劝不住!军队……真把他这块顽石煅出来了!”她的神色变得复杂,有自豪,更有后怕。
“从新兵连就被各种‘照顾’,摸爬滚打。
他那股子从小练出来的倔劲儿,加上老头子当年没少用军队那套操练他,再加上点天生的灵气和狠劲,成绩一路拔尖。
后来进了个……很厉害的部队?具体是什么我们家里人也说不清。”怀紫君叹了口气,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一起。
“每次回来探亲,人看着是越来越精干沉毅了,像柄磨光了所有边角的刀,可那眼神也……越来越深。”
她摇摇头,仿佛要驱散某些画面,“特别是最后一次回来,他退役前那次休假,整个人几乎没了生气……”
克劳迪娅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能感受到怀紫君话语中那份浓稠到化不开的忧虑和痛惜。
夜风从未完全关紧的窗缝里吹进来,带着北方冬夜的寒气,却吹不散室内弥漫的哀伤氛围。
怀紫君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如同耳语
,又像在讲述一个不忍打扰的噩梦:
“后来我们接到消息,只知道是在疆省那边……很靠国境的地方,他们小队执行任务。”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指节发白。
“具体怎么样的过程我们不知道,辉子也打死不肯说。”
房间里一片沉寂,只剩下怀紫君压抑着呼吸的轻微声响和她竭力保持平稳的声音:
“只知道很惨。他们那个小队,队长还有其他六个队员,全都牺牲了。”
那个冰冷的词——“牺牲”——被怀紫君努力镇定地说出口。
而此时却像一块沉重的冰砣落进克劳迪娅的心湖,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彻骨的寒意和窒息的沉重 。
“辉子……”怀紫君的喉咙发紧,她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冷的刀刃上行走,“他也差点没回来,胸前靠心脏部位中了一枪,左边大腿被子弹打穿了,耳垂也被擦掉了一小块……”
她下意识地抬手,虚空地指向自己耳垂后下方某个位置,动作带着一种母亲抚摸孩子伤疤的轻柔与锥心痛楚。
“伤得很重很重。据说那弹着点再偏一点点……”怀紫君说不下去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抑制不住地带上了哽咽的颤抖。
“但他活下来了,是硬生生拖着两个还没失去行动能力、但也负了伤的战友,一路打,一路撤……”
她闭上眼睛,嘴唇微微抖动,仿佛那惨烈的景象就在眼前。
此时两人的耳畔仿佛听到的是怀礼辉胸腔里破碎的风声和身后敌人追赶的枪声,
“还有怀里抱着一个据说很重要的资料箱。”
怀紫君缓了半晌,才接着说道:
“就是凭着这股子狠劲儿,还有他战友们相互的支撑掩护,他们仨才九死一生爬回了祖国境内,但是还是有一个战友受伤太重抢救无效牺牲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被子边缘,那柔软的布料在她指下被捏得皱成一团:“他完成了任务,代价是身上七个战友的灵魂,还有自己半条命。
在边境线内被救援队找到时,辉子血都快流干了,只剩一口气,己经算濒临死亡 ……”
房间里的暖风吹在克劳迪娅的脸上,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