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作者的剽窃与“反叙事”诞生

战争,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如文网 埂歆最哙

这不是棋子与棋手的博弈。这是故事里的人物,向故事外的作者,发起的,一场争夺“ authorship(作者身份)”的终极之战。

巴萨罗缪的惨叫撕裂了圣陨山脉的宁静。那不是皮肉之苦,而是灵魂被强行覆写的剧痛。一段段崭新的、带着血腥味的“童年记忆”如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认知深处。他看见了慈祥的父母,看见了那个被他放走的、眼神无辜的幼龙,也看见了那头幼龙掉头归来,带来的滔天火海与毁灭。愧疚、仇恨、悔恨这些陌生的情感,此刻却真实地如同他与生俱来的烙印。

天空之上,那行血红的【作者批注】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嘲弄着地上发生的一切。它不带丝毫能量波动,却拥有比法则更不容置疑的权威。

阵无涯和他麾下的精锐战士们,第一次感到了某种发自骨髓的无力。他们的刀剑可以斩断因果,他们的意志可以撼动星辰,但他们无法对抗一段“设置”。你如何杀死一个刚刚被“创作”出来的念头?

“盲区”总部,气氛凝固如铁。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光幕中痛苦嘶吼的巴萨罗缪。这不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欺凌。?¤÷2?e/8$e=看£;书o=网+x 1追d?x最.±新|章2?节¨郝天雄的“最终协议”请来的不是仲裁者,而是一个傲慢的、以玩弄笔下角色为乐的创作者。

“他正在被‘剧情杀’。”张凡的声音干涩,他面前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他无法解析的乱码,“‘作者’没有攻击巴萨罗缪的灵魂,它在攻击‘巴萨罗缪’这个故事本身。它给这个故事,增加了一个无法被逻辑绕过的‘前传’。”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汇聚在林昱轩身上。那个一直以来运筹惟幄,将主宰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行批注,看着痛苦的巴萨罗缪,象一个冷静的、事不关己的读者。

许久,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张凡,把这个‘批注’的文本和我们数据库里所有文明的故事模板进行比对。”

这个命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张凡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执行。庞大的数据开始在“盲区”的内核处理器中奔流。

“比对什么?”阵无涯忍不住问道。

“比对‘套路’。”林昱轩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光幕,但他的嘴角,却极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那不是笑容,更象是一种冰冷的、发现了猎物破绽的本能反应。狐恋雯血 无错内容

“‘为丰富其内心矛盾,增加悲剧色彩’”他轻声念着批注里的文本,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深埋心底的愧疚与仇恨,将成为他行为逻辑的内核驱动力’多么熟悉的、工业化的写作指导。就象我们那个世界,网文写作教程里最常见的新手入门技巧。”

几秒钟后,张凡的报告出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主上匹配度极高。‘主角童年悲剧模板’,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有超过三十七万个高度相似的案例。其中,‘因心软放走敌人导致家破人亡’的子模板,有九万一千个。‘被自己保护的种族反噬’的子模板,有十二万个”

报告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有人在听了。一种荒诞感,冲淡了众人心中原有的恐惧。

那个高高在上,被主宰者们视为“第一因”的“最终作者”,那个能一言定下世界命运的至高存在,在创作手法上,竟然如此的平庸?

“他不是神。”林昱轩终于转过身,脸上的冰冷已经化为一种夹杂着轻篾与兴奋的锐利,“他甚至不是一个高明的作者。他只是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懒惰的搬运工。他没有在‘创作’,他只是在‘应用模板’。”

这一刻,林昱轩彻底明白了。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充满无限创造力的神明。而是一个依赖“套路库”进行内容填充的、古老而陈腐的程序。它的强大,在于它的权限,而不在于它的智慧。

而任何程序都有其运行逻辑。任何套路都有其固定的范式。

“郝天雄以为他召唤了上帝。”林昱轩的目光扫过众人,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但他实际上只是按下了‘ctrl+c’和‘ctrl+v’

。”

他重新将通信连接到圣陨山脉。

“巴萨罗缪!”他的声音不再是安抚,而是如同一柄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向问题的内核,“听着!你脑中的记忆,不是你的!那是一份被强行安装的‘通用悲剧补丁’!是一个被用烂了的、三流的催泪桥段!”

洞穴中,正在被记忆折磨的巴萨罗缪猛然一震。

“你觉得痛苦吗?觉得愧疚吗?这种感觉很真实,对不对?”林昱轩的声音不带一丝同情,反而充满了理性的剖析,“现在,试着去品味这种痛苦,但不要把它当成你自己的。把它当成一道菜,去分析它的用料。你会发现,它的味道,你其实很熟悉。你在无数个吟游诗人的故事里,在无数本英雄传记里,都‘品尝’过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不是你的悲伤,这是‘悲伤’这个概念本身。你不是在回忆,你是在体验一个‘产品’!”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巴萨-罗缪混乱的意识中炸响。他是一个战士,一个屠龙者,他的思维方式直接而纯粹。他或许不懂什么是“模板”,什么是“套路”,但他能理解什么是“自己的”,什么是“外来的”。

那段记忆依然在灼烧他的灵魂,但他的视角,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他开始象一个旁观者,去审视那段“记忆”。他看到了那个“慈祥的父亲”,却发现他的面容模糊,和自己记忆深处的父亲形象有细微的冲突。他看到了那个“温馨的家”,却发现房屋的布局,和他灵魂中真正的家园,细节对不上。

这些记忆是如此的真实,但又是如此的粗糙。就象一幅精美的膺品,远看天衣无缝,但只要原主亲自来鉴定,总能发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笔触。

“它是假的”巴萨罗缪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混沌的色彩开始重新凝聚。他没有去对抗那段记忆,而是从心底里,开始“否认”它的版权归属。

“没错!”林昱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它不属于你。一个高贵的战士,岂能容忍别人将这种廉价的、批量生产的痛苦,烙印在自己的灵魂之上?这是对你过往一切荣耀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