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没有名字的男人
过了列宁广场后，就能看到马路中央的圣尼古拉耶夫教堂，教堂的建筑风格是新古典主义和拜占庭风格的结合，主色调是白色，深棕色和金色。
中央建筑是一座高达50米的尖顶，四周则是四座小型尖顶，远远看去，整座教堂犹如浮在空中的巨大宝石。
但离近了看……
“感觉是不是有点小？”爱丽丝忍不住说道。
费奥多尔做出很符合向导身份的介绍，“毕竟是在列宁大街上，而且这座教堂的建立是为了纪念罗曼诺夫王朝建立300周年，所以在苏x时期曾被破坏过。”
“后来为庆祝新西伯利亚市建立100周年，才将这座教堂重新恢复，因为就修复的时候原址已经成为了交通要道，所以只能不断改小。”
“不过里面的油画和镶嵌画值得一看。”
进教堂参观是免费的，还有工作人员发介绍用的宣传单。
走进后氛围明显庄严肃穆起来，教堂内部装饰豪华，阳光透过玻璃彩窗照进来，让近千个铜制灯具都闪闪发光。
费奥多尔说的没错，教堂中展示着超过200幅油画和镶嵌画，最显眼的是一幅面积约800平方米的壁画，描绘着圣经历史和新约中的一些故事。
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壁画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但一些用特殊矿石制成的颜料描绘的线条仍旧闪亮，壁画透着古老神圣的美感，仿佛神话的绘卷缓缓拉开。
爱丽丝看壁画的时候费奥多尔正在看她，阳光从彩色玻璃窗中斜射而下，光中的尘埃有规律的起伏，仿佛金色的光点正在起舞。
光点跳动着跃到壁画上，壁画前站着爱丽丝，阳光给她银白的长发镀上了金，还有她雪白的皮肤和轻轻颤动的眼睫。
她看着壁画那么安静，一动也不动，好像遗忘了时间。
于是费奥多尔看着她，同样的安静，同样的一动也不动，同样的遗忘了时间。
那一刻的阳光好像是永恒的，还有爱丽丝专注的眼神，以及费奥多尔眼瞳中那么多那么多的爱。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
爱丽丝忽然回过头，阳光越过她的长发映照在费奥多尔的脸上，他的表情如此模糊，他的眼神如此温柔。
他们在壁画前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费奥多尔思考着自己究竟要说点什么，他透过爱丽丝的眼瞳看见自己那一刻的眼神，心中竟莫名升起一种恐慌。
但下一秒，他的恐慌消失了。
因为爱丽丝拿出皮夹，又抽出两张大面值卢布塞进他的手里，诚恳地说：
“向导先生，保持您刚才的眼神，您当牛郎一定会大赚特赚的，我一见到您就觉得您是那种特别擅长骗女人钱的男人。”
旧的恐慌退去了，新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每当费奥多尔觉得世界已经够离谱的时候，总会有人给他带来新的认知。
他甚至认真思考了爱丽丝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少个第一次的体验，昨天被评价成好人是第一次，今天被评价为牛郎也是第一次。
话又说回来了，昨天还说他是个好人，今天就说他擅长骗女人的钱，好人会干这种事儿吗？
他费奥多尔创办死屋之鼠这么多年，男男女女的钱不知道骗过多少，从来不局限于向个别群体下手，他一向是广撒网多捞鱼来着。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还是为自己辩解道：“我从来不会去骗别人的钱。”
那都是他/她们自己心甘情愿给的！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爱丽丝手中的卢布，折叠两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吃过午饭后两人一起去了新西伯利亚歌剧和芭蕾舞剧院，这座剧院拥有世界最大舞台，以壮观的外貌和金碧辉煌的内饰举世闻名。
剧院就在列宁广场，远看通体灰色，巨大的穹顶大约有10层楼那么高。
走进去后可以看见穹顶内部华美的花纹，还有下方立柱间摆放的16座栩栩如生的白色雕像。
作为一个合格的向导，费奥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买好了票，今天下午是经典的芭蕾舞剧《天鹅湖》，俄国的芭蕾舞文化确实能让折服。
今天的一趟旅程下来，爱丽丝彻底相信好心的俄罗斯人确实是个靠谱的职业导游。
由此推断，死屋之鼠必定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国际组织，致力于世界和平和宣扬传播俄国文化。
往回走的路上爱丽丝吃着路边买的蔓越莓果干，费奥多尔抱着她买的纪念品。
傍晚时分雪地里还是很亮，两人的皮靴踩在厚实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爱丽丝忽然问费奥多尔看没看过格林童话。
“就是超越者格林兄弟收集出版的那个，据说他们的异能力也和童话有关，倒是与安徒生先生很像。”
费奥多尔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小时候没看过童话，父母去世之前心如死灰，他们自己生命中的童话已经成了破碎的灰烬，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将童话分享给孩子呢？
托尔斯泰先生也同样，在战争开始前他就已经因为和高层的不断斗争身心俱疲，连笑容都显得勉强。
收养费奥多尔和果戈里也让他承担了很大的压力，难言的疲惫不断累积，费奥多尔其实知道他早晚会离开。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早有预料。
疲惫的成年人是没办法把童话分享给孩子的，因为他们的童话镇已经坍塌成废墟了。
费奥多尔第一次看童话是在战争结束后，他的童年那时候已经彻底结束了，看童话故事只是为了研究安徒生和格林兄弟的异能力。
按常理来说，安徒生不该将自己异能相关的童话故事书写出来，甚至出版全球，这会让他的所有敌人都了解他的异能力，并总结出对付他的办法。
但安徒生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孩子需要童话，很多时候成年人也需要，世界也需要。’
他是这么说的。
费奥多尔没有感受到童话的作用，大概因为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只是以学术分析的角度总结了安徒生异能力的展现方式，然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很强。
总结出的结果是——总结没什么用，纯属浪费时间。
费奥多尔点头后爱丽丝显得很高兴，她笑着说：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格林童话里迷路的兄妹吗？我们可以靠面包屑标记一路找回家。”
费奥多尔一时不知道该反驳说他们不是兄妹，还是该质疑面包屑根本不存在。
但爱丽丝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面包屑，但我有向导先生你啊，你肯定能带我回去的。”
好吧，好吧，童话还是有点用的，起码格林兄弟的童话值得一看。
但爱丽丝立刻又趁势追击，“所以，向导先生，您真的不能告诉我名字吗？我们已经相处了一天，是时候敞开心扉介绍一下自己了。”
费奥多尔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没必要，我觉得你记不住。
爱丽丝不甘心，“您没说怎么知道我记不住呢？”
“您看，您孤身一人住在乡村别墅里，如果出什么事情警方联系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您，我总不能称呼您为teлo hen3вecthoгo myжчnhы吧？”
teлo hen3вecthoгo myжчnhы在俄语中的意思是无名男尸，费奥多尔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对方还真比他更擅长敞开心扉。
物理意义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