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在一个频道吗
凡人所求，不过是乱世中的一份安稳与一点念想罢了。
百年咸菜，于她而言不值一提。
但对于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却是一份能吃饱的踏实，和一句“帝国还能再撑一百年”的好彩头。
柳清月心情微松，执笔的手腕也随之轻晃了一下。
她正在临摹一卷古帖，笔尖饱饮了新研的墨汁，正欲落于纸上。
就是这轻轻一晃。
一滴浓得化不开的墨珠，悄无声息地从狼毫笔尖坠落。
啪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越过桌沿，正巧点在了地面上。
前几日被柳清月重新取出来，打算再研究研究的灰色龙形器物，就放在桌角。
而这滴墨，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那灰沉沉器物边缘的地面上。
一小团乌亮的墨迹，迅速在干燥的泥地上晕开。
柳清月秀眉微蹙，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这一看，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身旁的姬承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他如何处理那批“祥瑞咸菜”。
躺椅上的林凡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滴墨。
也没有人注意到，接下来发生的，足以颠覆认知的一幕。
那团墨迹，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渗入泥土。
它只是在地面上停滞了一刹那。
随即，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如同一条细小的黑色游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着灰色的龙形器物流去。
速度极快！
几乎在柳清月意识到不对的瞬间，那道细长的墨线就已经触碰到了龙形器物的边缘。
墨迹触碰到器物的瞬间，便如水入海绵，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但柳清月的心跳，却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器物。
来了！
被吞噬进去的墨汁，正沿着那些纹路疯狂地蔓延流淌！
短短一两个呼吸间，黑色的线条就遍布了整个龙形器物。
勾勒出一副无比苍劲、古老的龙纹图谱！
嗡——
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
熟悉的来自亘古星海的苍凉古意，再度降临！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
柳清月的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它没有鳞片，身躯完全由最纯粹的墨色构成。
龙影无声地咆哮，一双龙目之中没有瞳孔。
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
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的审视。
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下一刻，那墨龙虚影似乎完成了它的确认，龙口微张。
一段破碎、古老的讯息，悍然涌入她的识海！
“唔！”
柳清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万龙归巢经》。
第一式——墨龙噬主！
墨龙虚影在传递完讯息之后，便迅速黯淡下去重新化为墨迹缩回了器物之中。
器物表面的黑色纹路也随之隐去。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依旧静静地躺在桌角，毫不起眼。
整个过程，悄无声し息。
从墨滴落下，到异象结束，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
可柳清月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和她依旧在微微颤抖的睫毛却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柳姑娘？”
姬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停下了话头，关切地看向柳清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是……是身体不舒服吗？”
柳清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中翻腾的气血和那段霸道的讯息。
她勉强牵起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没什么。”
“许是这几日临帖，有些乏了。”
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姬承还想再问，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在庭院中响起。
“刚才那条小黑龙，挺别致的。”
柳清月猛地抬头，看向躺椅上的林凡。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迷蒙。
姬承则是一脸的茫然与震惊。
“林兄，你……你说什么？”
“什么黑龙？我怎么没看见？”
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院子里除了花草树木，连只鸟雀都没有。
林凡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柳清月嘴角勾起。
“看来，你捡到宝了。”
柳清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就知道，瞒不过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刚才的异象，无声无息，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逸散出去。
完全是精神与血脉层面的交流。
她涩声开口：
“你……看到了？”
“没用眼睛看。”
林凡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平平无奇的灰色器物上。
“东西出现的时候我们周围这片空间，被它的气息扭曲了大概千分之一个刹那。”
“幅度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还是被我抓住了。”
柳清月的心神，再度被狠狠震撼。
她只感觉到了血脉的悸动和识海的冲击，根本没有察觉到空间层面的变化！
这个男人，对力量的感知究竟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姬承已经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了。
什么小黑龙，什么空间扭曲……
林凡重新将目光转向柳清月，问道：
“它给了你什么？”
柳清月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在林凡面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而且，她也需要一个人来分析这件诡异的事情。
“一篇功法。”
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撼。
“《万龙归巢经》。”
当这五个字落下的瞬间，林凡脸上的那丝懒散与玩味，终于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万、龙、归、巢？”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