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什么狗？大黄狗？是走狗

柳清月待在轩房里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变长了。

从最初的半个时辰，到后来的一个时辰。

再到如今，她可以整整两个时辰都盘坐在蒲团上纹丝不动。

紧闭的屋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却隔绝不了源自神魂深处的剧痛。

识海之内，名为《万龙归巢经·墨龙噬主》的经文。

像是一头由墨色神金浇筑而成的太古凶龙，盘踞在最中央。

柳清月按照林凡的指点，不再试图去理解文字的含义。

她只是分出一缕最坚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沉睡的凶龙。

神念触及经文的刹那，排山倒海的痛楚便轰然炸开。

不是皮肉之苦，像被亿万道漆黑的龙气反复撕扯。

柳清月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渗出的血丝带着腥甜。

却能让她在无边痛楚中，守住最后清明。

她记得林凡的话，于是她咬着牙撑着。

从最初的一触即溃，到如今能让一缕神念在经文上停留一两个呼吸…

就在这反复的、近乎自虐的锤炼中某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她发现，盘踞在识海中的墨龙似乎不再像最初那般。

偶尔一瞬的接触中，能从撕裂神魂的龙气里感受到极其微弱的意蕴。

院子里姬承，拳风也变得不一样了。

“呼……喝！”

动作依旧是大开大合的帝国皇室拳法，招式没有变但韵味变了。

汗水依旧像是不要钱一般，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滚落。

但他紧锁的眉头，却比往日舒展了许多。

林凡曾说，要他心不为外物所动。

这几个字，说来容易做到却难如登天。

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冒出各种念头。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世家们的阳奉阴违。

这些杂念像野草一样疯长，让他的拳意始终滞涩处处碰壁。

如今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拳挥出时肌肉的牵引。

气血的奔涌，乃至空气中传来的细微的阻力。

一套拳法行云流水地打完，他缓缓收势，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而躺椅上的林凡，依旧是副雷打不动的懒散模样。

阳光透过梅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只有当柳清月推开轩房的门，带着一身疲惫走出来时。

他半闭着的眼皮，才会掀开一条缝隙。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柳清月，以及她周身的气息。

然后，便会重新合上，

这日午后，姬承刚刚结束了一轮练拳。

正赤着上身，用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院门外，传来了一名侍卫恭敬的声音。

“殿下。”

姬承动作一顿，沉声问道：

“何事？”

“回殿下街口那几个生面孔，今天又来了。”

侍卫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发闷。

“还是在老地方转悠，不过……今天换了一批人，气息比之前那几波要更沉一些。”

姬承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些天，登云轩外围总有那么几只苍蝇在打转。

虽然他们伪装得很好，扮作行商走卒。

但精悍之气，根本瞒不过他这种行伍出身的人。

毫无疑问，是冲着他们来的。

或许是那天器物显化出的异象，引来了有心人的窥伺。

“要不要属下带人去……”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便从院子里传了出来，替姬承做了决定。

“去库房把晾好的腊肉，提两条出来。”

是林凡的声音。

院门外的侍卫，明显愣住了。

腊肉？

殿下问的是怎么处理探子，林公子怎么会突然提起腊肉？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什么意思？

侍卫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应声。

姬承同样也是一怔，但他对林凡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对着门外沉声喝道：

“没听到林公子的话吗？”

“照办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属下遵命！”

门外的侍卫被他一喝，吓得一个激灵。

再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虽然肚子里有一万个想不通，但殿下和那位神秘的林公子都发话了，照做就行。

姬承擦干了身上的汗，走到石桌旁倒了杯水。

他看向躺椅上的林凡，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林公子这么做，必有他的深意。

自己要学的，就是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恰在此时，“吱呀”一声，轩房的门被推开了。

柳清月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亮了许多。

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院外的动静和林凡奇怪的命令。

柳清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石桌的另一边。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地喝着。

整个院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微风吹过梅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过了许久。

躺椅上的林凡，忽然翻了个身。

面朝向院子角落那棵光秃秃的老梅树，背对着石桌旁的两人。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这满院的清风听。

“狗啃饱了，该走了。”

柳清月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杯中的水洒出几滴。

落在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

狗……啃饱了？

瞬间就明白了林凡话中的含义。

另一边，正拿起布巾擦脸的姬承动作也僵住了。

他的脑子比柳清月要直一些，一时间还没能完全转过弯来。

狗？什么狗？

前街那几条大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