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城西，火鳞坊
林凡的话音，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脑海中某个特定的思路。
她从林凡手中，接过了那块已经变得温凉的赤红色碎片。
没有丝毫犹豫，重新盘膝坐下。
将碎片轻轻置于双膝之前，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眸。
一旁的赵小虎，大气都不敢喘。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仙子般的少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庄九指也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他看得出，这女娃子要使的手段，不一般。
下一刻。
柳清月周身的气息，悄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清冷如月的气质。
而是多了……神圣与威严。
像有某种古老而尊贵的存在，在她体内苏醒。
识海之中。
那本无名的金色经书，无风自动，开始自行翻动。
书页“哗啦啦”作响，却无半点声音传到外界。
一缕缕纤细，却凝练如实质的金色神念，自她眉心涌出。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张无形的大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丝线。
金色丝线缓缓探下，缠绕上了那枚废片。
像是蚕茧吐丝，将那块不规则的碎片，包裹得严严实实。
碎片上将彻底消散的灵光，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它微微一颤，竟想缩回碎片内部。
柳清月黛眉微蹙。
这点小动作，如何能逃过她的感知。
“想跑？”
她心中冷哼一声。
心念一动，包裹住碎片的金色丝线，骤然收紧，强行激发！
一声沉闷的轰鸣，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赵小虎“啊”的一声惨叫，双手抱头。
庄九指也是身形一晃，浑浊的老眼骤然瞪圆，满是骇然。
这股精神冲击……好霸道！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柳清月，承受的冲击最为恐怖。
她娇躯剧震，喉头一甜，一股逆血直冲而上。
但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只是原本就白皙的脸蛋，瞬间又苍白了三分，毫无血色。
一股满是无尽不甘的意念，自碎片中被强行榨出，轰然爆发！
那股意念，狠狠地烫在了她的神魂之上！
在剧痛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濒临毁灭，却又不愿就此消亡的疯狂执念！
“我的心血……”
“我的道……”
“不！！”
“我不甘心——！”
破碎的，断断续续的怒吼，直接在柳清月的识海中回响。
这股意念，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不由分说地拖拽着她的神识。
疯狂地指向了炎铁城的某个方向。
城西！
柳清月的感知被强行拉扯，视野瞬间跨越了无数坊市与街道。
一个深埋于地底，结构复杂无比的炼器工坊轮廓，在她的感知中一闪而过。
无数条地火脉络，快速蔓延。
而那股怨念的源头，就在所有脉络汇聚的核心之处！
“火鳞坊……最深处……”
找到了！
柳清月心神一凛，不再与那股疯狂的意念纠缠。
“收！”
那些缠绕着碎片的金色丝线，瞬间收回了她的识海。
被金色经书的力量，彻底镇压，分解。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尚有惊魂未定。
胸口微微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
“呼……”
柳清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有些微弱。
“感应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在城西。”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一个叫……火鳞坊的地方。”
“那股怨念的源头，就在那个工坊的最深处。”
林凡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她完成这一切。
见她虽有些狼狈，但根基未损，眼神中流露出赞许。
这丫头，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
面对这种等级的精神冲击，竟然能硬扛下来。
还能在第一时间，精准地锁定目标。
“怨念源头还在活动，方位锁定了。”
林凡点了点头，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的庄九指身上。
“庄前辈。”
“城西火鳞坊，是萧家的老巢？”
庄九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看看柳清月，又看看林凡。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手段霸道，一个眼界高深。
听到林凡的问话，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回答：
“没错。”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炎铁城西，火鳞坊。”
“那就是萧家立足炎铁城的根本，也是他们家最大的炼器工坊。”
庄九指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萧家那位据说已经闭了数十年死关的老祖宗……”
“还有那位重金请来，号称炎火真人的三品炼器大师客卿……”
“常年都在火鳞坊的最深处坐镇。”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
“据说，萧家赖以成名的那条赤炎地火脉，其核心源头，就在火鳞坊的地底之下。”
说到这里，庄九指忽然顿了一下。
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矛盾的事情。
“但是……”
他看着林凡，又看了一眼那块已经彻底失去灵光，变成凡铁的碎片。
“这碎片上刚才最后爆发出的那一下怨念。”
“有点怪。”
林凡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说？”
庄九指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那股一闪而逝的意念。
“那股不甘和怨恨，极其纯粹，也极其强大。”
“但它的指向性，很奇怪。”
庄九指摇了摇头。
“那不像是冲着某个仇家去的，不死不休的恨意。”
“更像是……”
他斟酌着用词，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准确的描述。
“一种对那条赤炎地火脉本身。”
庄九指的瞳孔，猛地一缩。
“无法掌控，最终被其力量反噬的……”
“无尽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