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六 整整齐齐
两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小男孩追着皮球横冲直撞，两岁的陆念安穿着粉色公主裙，扎着小揪揪，迈着小短腿追赶哥哥，奶声奶气的“锅锅……等念念……”
陆鸣野笑着坐在台阶上看着三个孩子闹作一团。
三人你追我赶，突然。
“哇——”哭声瞬间炸响，念安扁着嘴，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小手揉着膝盖，抽抽噎噎地喊：“粑粑……念念痛……”
陆鸣野噌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把女儿捞进怀里，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膝盖：“宝贝，不哭，爸爸吹吹。”
他吹了吹那点泛红的印记。
念安的哭声小了点，小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委屈巴巴地哼唧：“念念……要妈妈……”
安靖今天加班，得七点才下班。陆鸣野看了眼腕表——才五点，离安靖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但怀里的小丫头还在抽噎，他干脆抱着她往车库走，“念念不哭，爸爸带你去部队等妈妈，好不好？”
小丫头人精，立刻就不哭了。
两个儿子追了过来，陆鸣野蹙眉，“你们俩，跟张老师回家写作业，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陆承安和陆承靖吐了吐舌头，看着爸爸抱着妹妹往车库走去。
车子驶进部队家属院时，虽然已近傍晚，暑气却没消，空气晒得发烫。
陆鸣野抱着安全座椅上的念安下车，刚走到家属院的小花园，就看见几个孩子坐在石凳上，举着花花绿绿的冰淇淋吃得正香。
念安的小喉咙动了动，小手扳着陆鸣野的头朝那支草莓味的甜筒望去：“念念……吃”
陆鸣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眼睛比雷达还尖。他故意板起脸：“妈妈说了，天热也不能吃冰的，会肚子疼。”
念安的小嘴立刻瘪了下去，撒娇：“……爸爸吃……念念不吃……”
陆鸣野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看了看女儿蔫蔫的样子，又瞥了眼不远处的军人服务站。
“真不吃？就看爸爸吃？”他故意逗她。
念安从他怀里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眼神充满渴望：“……念念乖……妈妈不骂……”
陆鸣野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买了冰淇淋，撕开包装自己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暑气消了大半。
念安趴在他肩头，小鼻子凑过来嗅了嗅，眼睛亮晶晶的，却硬是没伸手要，只是小声说：“爸爸……好吃吗？”
“不好吃。”陆鸣野咬了一口。
“宝宝……舔舔……”
陆鸣野被她这句奶声奶气的“舔舔”逗笑。明明眼里馋得冒光，偏要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偏生他就吃这一套。
他抱着念安往服务站走，步子故意迈得慢：“就一小个，吃完不许跟妈妈说。”
念安立刻把小脑袋点得像捣蒜，小胳膊搂得更紧了：“念念……不说！”
最后，念安的小手捧着一个着甜筒，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的笑容能暖化人：“爸爸……念念爱……爸爸。”
说着，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大口。
冰的闭上了眼睛，小舌头还在回味那点冰凉的甜，再睁开眼时，远远望见穿常服的身影朝这边走，念安眼睛一亮，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陆鸣野心里咯噔一下，眼疾手快地夺走女儿手里的甜筒，胡乱往裤口袋里一塞。冰凉的奶油蹭在布料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湿痕，他还没来得及拍掉，安靖已经走到跟前。
“在吃什么？”安靖笑着伸手，想抱过女儿，视线却扫过陆鸣野沾着糖渍的手指，又落在他鼓鼓囊囊的裤袋上。
念安刚要开口，陆鸣野赶紧捏了捏她的小手，抢在前面说：“没什么，这丫头刚在草地上爬，手脏得很。”
他把女儿往怀里紧了紧，试图挡住安靖的视线，“你今天下班挺早啊，才六点半。”
“临时提前了点。”安靖的目光在念安嘴角顿了顿——那里还沾着点淡粉色的奶油。
她故意板起脸，戳了戳女儿的脸蛋：“念念，告诉妈妈，爸爸是不是给你买冰淇淋了？”
念安的小脑袋立刻点头，看着爸爸蹙眉的样子又摇得像拨浪鼓，“………念念吃……树叶……”
“吃树叶脸上有奶油？”安靖被逗笑了，伸手去掏陆鸣野的口袋，“让我看看你爸藏了什么好东西。”
陆鸣野下意识往旁边躲，裤袋里的甜筒被挤得更扁，冰凉的汁水顺着大腿往下滑，他龇牙咧嘴地喊：“别别别，冰！”
安靖已经摸到了那支软塌塌的甜筒，指尖沾了点奶油，她举到陆鸣野眼前：“陆鸣野，你这是跟谁学的？带孩子偷吃还藏裤兜里？”
“是她非要闹着吃，”陆鸣野举单手投降，低头看怀里的女儿，“你问她，是不是自己馋了？”
念安从爸爸怀里探出头，小手指着自己的小肚子，小声说：“念念馋……爸爸买……妈妈不骂爸爸……”
她忽然凑过去，用带着奶香的小脸蹭了蹭安靖的肩章，“妈妈累，回家吃西瓜。”
安靖的心瞬间软了，捏了捏女儿的耳朵，又瞪了陆鸣野一眼：“下次再敢给她吃冰的，晚上睡地铺。”
“老婆，我不敢了。”陆鸣野赶紧应着，伸手接过安靖手里的部队公文包。
晚饭时，陆宅整整齐齐热热闹闹的。
陆淮远放下筷子，看了眼正给念安喂饭的陆鸣野，慢悠悠开口：“鸣野，下周一的董事会，我打算宣布卸任了。”
陆鸣野正帮女儿擦嘴角的粥渍，手顿了顿：“爸，您才六十三，急什么？”
“不急不行啊，孙子孙女一天天都大了。”陆淮远笑了笑，“你爷爷六十就退了，天天带着你钓鱼摸虾，我现在也想享享这福。”
他看向陆振东，“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振东夹了虾放进两重孙碗里，哼了声：“早该这样。公司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像你爸这岁数，早就不管陆氏了。”
他又夹了块鱼腹给重孙女，“人这辈子，挣再多钱，不如家里热热闹闹，有孙子抱，有重孙绕膝。”
容佩慈帮腔：“就是，你爷爷当年退下来，天天研究给你们做糖葫芦。”
陆鸣野看着父亲眼里的期待，又瞥了眼两个扒着安靖胳膊撒娇的儿子，无奈地笑：“合着您是想甩担子带孙子？”
“不然呢？”陆淮远挑眉，“你跟锦程的凌云集团稳了，那边交给他。陆氏交给你，我放心。”
念安举着小勺子凑到陆鸣野嘴边，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吃。”
陆鸣野张口接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给两儿子一人夹了个鸡腿。“你们多吃点，快点长大。”
他也想早点退啊……他想在家带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