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未歇蒲风落

第401章 在撒谎

“后半生?”

舒尔笑得癫狂,而后猛地变了脸色,“我才不要什么后半生。”

“我就要你的老婆死,你这辈子都不能圆满。我带着她的冤魂在前面飘,拖着她坠入畜生道。”

舒尔这是宁肯两个人一起死,也不肯留给祁月笙一条活路。

这是恨透了这个世界和覃墨年一家子。

覃墨年企图劝她,“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在国外没有人记得你,你还可以去整容,未来结婚成家,前程坦荡。”

“不要!不要!”

被铁链子拴住了身体的四肢,再没有了掩饰,她脸上的伤疤丑陋至极,像一块风干多年的老树皮。

“你不要活路要死路?”

覃墨年死死凝视着舒尔。

舒尔点头,“对啊,对啊。”

已又有发狂疯癫的底色。

覃墨年这才知道,舒尔其实一直没有恢复健康,她的疯症时隐时现。

他看着她,嘴唇惨白,让医生去找催眠师。

一个疯子嘴里能有什么真话?想要听真话还得靠催眠。

找的是当地一家很有名的催眠师。

“催眠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吗?”覃墨年低声询问。

“大多都是真的。”催眠师轻声道,“但是也不排除病人给自己灌输假话的可能。”

他催促催眠师开始。

舒尔额头上冒汗,开始一点点嘟嘟囔囔说话。

“不要!不要!”

“我把她装进缸里,推到海里去了。”

“缸上盖了盖子,叩得严丝合缝,她想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她死了,我要偿命?”

“偿命偿命,我偿就是了,我就是想偿命,我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恨不得掐死她。

“海?海在哪?给我说话!”他冲上前,掐住陷入催眠状态的舒尔脖子。

催眠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住发疯的覃墨年,“覃先生,你冷静,病人死了你就啥都不可能知道了。”

他拢起的虎口就好像一条金刚锁链,掐住舒尔的脖子不放,等被催眠师扯开的时候,舒尔又晕了过去。

渐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舒尔,覃墨年突然冷静下来,他刚才是在做什么?这样做除了浪费时间,一点效果都没有。

片刻之后。

覃墨年肯定地沉着脸说,“她一定没有撒谎。”

他也来不及等舒尔再醒过来供出祁月笙的行程,遣派了一众保镖去往澳洲附近的各大海边,甚至还动用了直升机和海底探测器。

舒尔说的是大缸,那是很沉的,不知道会不会漂浮在海面上。

几乎四分之三的保镖都出动了,他同时还找Lisa的人帮忙。

半夜被前情郎吵醒的Lisa也没生气,很爽快就派人过去。

一整天过去,舒尔还没醒,而祁月笙也一直没被找到。

覃坖问了好几次妈妈,覃皎也哭着要妈妈,覃墨年却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闹,没有一点办法。

催眠师过来说舒尔醒了的时候,他已经一天半没有合眼了,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眼下一片乌青,下巴上青色胡茬蔓延。

他问管家,“附近海域都搜过了吗?”

管家恭恭敬敬:“都搜过了,附近的监控也都查了个遍,近三天内没有监控坏掉,也没见有可疑人拖着大缸推进海里。”

这么长的海岸线,海边必有监控,海域也是要受国家保护的,可疑人员一旦靠近,就会触发警报。

没有?

所以是舒尔在撒谎吗?

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再次来到地下室。

医生守在她身边,24小时不能怠慢。

他冷脸问,“她还是没醒过来?”

医生点头,“是的。”

覃墨年捏紧拳头,怀疑她是装的,故意提高了嗓音,“再不醒,就拿水泼试试。”

医生想说为什么他这么暴戾,但在对上女人猛然睁开的眼时,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

“醒了?”

覃墨年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恨色明显,他说起前几天催眠的事,她已经一脸茫然,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他伸出手来,欲要抚摸舒尔的头发,床上女人却飞快躲开去,还颤抖了一下。

明显感觉到舒尔眼神有所动摇,他看着再接再厉,握住了舒尔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含情脉脉看着她。

舒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蜷缩着手指,眸光闪了两下。

男人深邃漆黑的眉眼似乎是会说话,一度压过她的心脏,让它变得滚烫。

但也只是几秒钟,她就恢复了清醒,冷笑一声,一巴掌扇在覃墨年的脸上。

眼里赤裸裸的“不要企图用美人计来诱惑我”。

她讽刺地想,对着这张丑陋恶心的脸,他是怎么能露出这副宠溺深情的模样的?

覃墨年却没有放弃,被扇之后,这次他抱住她,“你真傻。”

舒尔任由他抱着,闭上眼,感受到男人身体的温度。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四面墙壁聚拢了灯光。

长时间开灯会让人有明显的不适感。

舒尔听见他说,“我带你去楼上好不好?这里潮湿又闷,不适合你休养。”

舒尔愣愣看着他,心脏像被谁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是开玩笑的吧?

覃墨年将她打横抱起,欲要上楼——舒尔却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同时用力捶打他的肩膀和后背。

她锤得越狠,覃墨年抱得越紧。

然后一分钟后,她开始大哭起来。

覃墨年皱了皱眉,这应该是清醒的吧?

覃墨年抱着她,把她送去楼上某个房间。

想要推开门,伏在他怀里的舒尔突然说,“我要住你和祁月笙的那个房间。”

覃墨年浑身僵了一下。

片刻后,他应下,“可以。”

舒尔乐了,笑了好久。

覃墨年把她放下后,她冲进夫妻俩的房间,把原来梳妆台上属于祁月笙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顺带呵呵呵地笑着——依旧是神经病的模样。

她回头看覃墨年,把抽屉里的一对对戒翻出来,打开后扔出窗外。

她眼光充满恨意,动作很疯,但覃墨年却没拦她。

他的目光也是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