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碾压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地面,终于勉强坐了起来。
她指着溶洞一侧,一处被巨大钟乳石遮挡的阴影。
“那里,有一条路,通往古墓的核心区。”
“必须……必须赶在封印彻底破碎前,把母符放回核心阵眼!重新加固封印!不然,我们……所有人,整个世界,都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
“吼——!”
一声低沉到不似任何生物能发出的咆哮,猛地从血池深处炸响!
整个溶洞,剧烈地摇晃起来!
无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陈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骇然地看向血池中央,只见那漩涡的中心,猛地向上鼓起一个巨大无比的包!
仿佛有一颗山岳般的头颅,即将顶破“水面”!
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不讲道理的恐怖!
是来自生命层级最顶端的碾压!
陈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呼吸瞬间被剥夺,连站立都变得无比困难。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手中这枚“母符”散发出的冰冷能量,抵消了绝大部分威压,他现在恐怕已经跪在地上,七窍流血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陈云的脑子飞速运转。
苏瑶的话,他信了七成。
不是因为他天真,而是因为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这绝对不是人力能制造的动静!
他再看向苏瑶。
女孩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但她那双银白色的眸子,却死死盯着血池,没有绝望,反而燃烧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同归于尽的火焰。
她不像在说谎。
那么,问题来了。
跟着她去什么核心区,把“母符”放回去?
开什么玩笑!
这“母符”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护身符!
是能对抗这恐怖威压的唯一依仗!
把它交出去?
那不是找死吗?
陈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立刻!
马上!
原路返回,管他什么魔物不魔物,先逃出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再说!
可是……
他看了一眼来时的通道,又看了一眼血池里那个越来越大的凸起。
跑得掉吗?
恐怕他前脚刚踏出这个溶洞,后脚就会被那池子里的东西,像拍苍蝇一样拍成肉泥。
退路,已经没了。
唯一的生路,似乎……
只剩下苏瑶指出的那条。
可那条路,通往更深的未知,通往危机的核心。
而且,还要交出“母符”……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陈云脑中闪过。
利弊、得失、生死……
他死死攥着“母符”,感受着那股冰冷的力量,和血池中传来的恐怖威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明白了。
他和苏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更准确地说,苏瑶需要他手中的“母符”去加固封印。
而他,需要苏瑶这个“向导”,去找到那条唯一的、可能的生路!
这是一个交易。
一个用命做赌注的交易。
“吼——!!!”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血池的“水面”,被硬生生顶起十几米高,粘稠的血浆如同瀑布般向四周倾泻。
一股腥臭、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不能再等了!
陈云猛地转头,看向苏瑶,眼神锐利如刀。
他没有废话,也没有商量,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吐出两个字。
“带路。”
苏瑶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从陈云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这个男人,没有半点英雄情怀,没有丝毫拯救世界的意思。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但这,就够了。
她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那片被钟乳石遮挡的阴影跑去。
陈云紧随其后。
他一只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将那枚血红色的“母符”,死死地按在胸口。
冰冷的能量,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了那片黑暗。
在他们身后,整个溶洞,连同那翻江倒海的血池,都被一声响彻地底的、充满无尽愤怒与饥渴的咆哮,彻底吞没。
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
空气凝滞如死水,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千年尘土的味道,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干涸血液的腐朽气息,粗暴地钻入陈云的鼻腔。
两边的岩壁凹凸不平,触手冰凉湿滑。
上面刻满了无数古老而诡异的符文,像是某种扭曲的象形文字,又像是某种生物痛苦挣扎时留下的抓痕。
这些符文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在岩石深处微微搏动,散发着微弱却不祥的红光,将这条求生之路映照得如同通往地狱的甬道。
每走一步,陈云都感觉自己的肺部被无形的大手挤压,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胸口那枚“母符”的反应。
它不再安分。
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几乎要烫穿他的皮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可那灼热感还没持续几秒,又骤然化作刺骨的冰寒,像有一块千年玄冰硬生生塞进了他的胸腔,寒意顺着血管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气。
一冷一热,反复交替。
每一次符文闪烁,胸口的“母符”就跟着剧烈跳动一下。
这不是共鸣。
是呼应。
像心脏和脉搏,以一种诡异的频率,与整个通道的能量场连接在一起。
陈云攥紧了“母符”,手心的冷汗混着伤口渗出的血,黏腻湿滑。
他现在无比确定,这东西绝不仅仅是一把“钥匙”那么简单。
它更像是一个……
接收器?
或者说,是某个庞大系统的一个终端。
而他,就是那个拿着终端,却连开机密码都不知道的倒霉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前方的苏瑶。
女孩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本就惨白的脸上,此刻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
脚步越来越虚浮,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只能用手死死撑着冰冷的岩壁,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微微佝偻着,剧烈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