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难以结果
两日后掖庭局盖棺定论,贡缎一事悄无声息便结了案。
除了绣娘自缢外,嫔妃中独独曲宝林吃了苦头,不先是被宋婕妤当胸踹了一脚,次日又挨了十几鞭子,如今正趴在铅英阁的湘妃榻上养伤。
连翘都替自家主子委屈。
她跪在榻边,手里绞着帕子。在曲府时她是曲宝林身边最得脸的丫鬟,比起曲美人身边的瑞雪不知体面多少。可如今进了宫,眼见着自家主子被往日唯唯诺诺的堂妹压了一头,连带着她在瑞雪跟前也矮了三分。
“主子,”连翘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怨毒,“奴婢越想越觉着,这事分明就是曲美人设的局。若不是她故意送那匹料子来,主子何至于受这样的屈辱?”
“绣房里的安绣娘没准儿就是她安排的...您想想,她往日里哪里这么好心,送您云锦这样的贡缎。”
曲宝林攥紧了锦被,鞭伤在背上火辣辣地疼。宋婕妤那几鞭子虽避开了脸面,可这口气却比皮肉之苦更叫人难以下咽。
“你说得对,”她咬着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我那好堂妹如今可是得意得很。不仅借此升了位分,听说齐嫔连着三日派人去探望,连皇上和太后都赏了东西......”
曲宝林越想越恨,猛地拍了下床榻,牵动背上的鞭伤也顾不得了:“连翘,你去春禧殿走一趟,就说我有事相商,让她来见我。”
春禧殿内,曲美人正执笔临帖,宣纸上的“静水流深”四个字墨迹未干。
听闻连翘来请,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轻轻“嗯”了一声。
待瑞雪送走连翘回来,忍不住道:“主子,曲宝林这时候叫您过去能有什么事?她自己挨了鞭子,却也不想着您也伤着了?”
“还能为什么?”
曲美人持笔蘸墨,在“深”字最后一捺上重重一顿。
“云锦是我送的,她自然要拿我撒气。说不定...”她唇角微扬,“还想借机要挟想搬来春禧殿呢。”
瑞雪闻言脸色白了白:“这怎么使得!若让她住进来...纵是主子位分高,也得受她的气,您可不能轻易便答应了。”
曲美人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将宣纸揉作一团丢开,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拭手。
“这一回,便遂了她的愿又何妨。我要让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从这春禧殿,一步一步...为嫔为妃,登上她永远只能仰望的高处。”
瞧着时辰,曲美人淡淡吩咐道:“去将皇上昨日赏的翡翠镯子取来,我们这就过去。”
主仆两人出了宫门,路过昭庆殿时,忽有一阵秋风卷着金黄的梧桐叶簌簌而下。
曲美人驻足抬眸,瑞雪在旁轻声道:“庆嫔娘娘今日便能回宫了。”
“可不是么,许久未听到的琵琶声,过了今日又该重新响起来了。”
......
此时,孟姝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半挽的纱袖下露出一截皓腕,搭在脉枕上由简止诊脉。
隔了一会儿,简止收回手,将脉枕仔细收入紫檀药箱。
“娘娘脉象从容有力,胎息平稳。日常饮食也得当,待冬至过后,微臣再为您添一剂温补的方子。”
孟姝缓缓放下衣袖,看向简止,问道:“纯妃娘娘也调养了一段时日,肝郁之症可有好转?”
简止轻轻摇头,垂首说道:“前两日师傅随老太太车驾回京,师傅看过娘娘的脉案后,为娘娘新拟了副方子,打明儿起开始服用,想来应有好转。”
其实纯妃的身子倒没什么要紧,但长此以往,就像花房里养着的花儿,看着娇艳,怕是难以结果。
孟姝微微颔首,又问了些老太太的近况,简止一一答了。
冬瓜在一旁守着,见孟姝不再问话,便道:“简太医,小厨房新炖了几样汤水,还请您过目指点。”说着便引他往前殿去。
待他们退下,绿柳捧着青瓷瓶进来,里头插着几支艳红山茶,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另有两枝金菊并一簇水仙,幽香顿时盈满内室。
“娘娘,司苑司一早送了许多开的正好的山茶,奴婢剪了几支插瓶......”
见孟姝正出神,绿柳话音渐弱,将瓷瓶摆在桌几上才轻声问:“娘娘,出了什么事?”
孟姝伸手轻触花瓣,低声轻叹:“是药三分毒,长久下去也不是法子。”
“午后你随我去会宁殿一趟,叫上冬瓜一起,你们也许久没有和梦竹她们聚在一处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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