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机关?她沉默了……
一声声呼唤自山下传来,是村口家的孙大娘喊她,许凉芩和沈越贞对视一眼,二人下了山。
说是山,其实也就是村口旁的一高丘,许凉芩觉得更像天然的瞭望岗,她带着沈越贞往孙大娘家走去。
“估计是孙大娘要找你这个野郎中看诊。”她是这样猜测的。
沈越贞一脸鄙视地看着她,转身步子加快,哼道:“我就算是个野郎中,好歹也把人命救回了。”
“好好好,你厉害。”
许凉芩慢悠悠走在后面,“没准是死马当活马医,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赶上了火旺命不该绝。”
“……你好吵,闭嘴!”
“相公生气了?”
“……”
沈越贞沉默了,为什么这村姑轻易就能惹起他的怒火,他现在恨不得把她嘴缝上。
他还是忍不住斥道:“快些走,勿要贫嘴,真是有够无聊粗鄙!”
“这么气啊?啊哟,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许凉芩就觉得跟这人斗斗嘴也颇有趣味。
还记得前几日她到达这村子时。
村口的一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屋外围了一圈村民,神情麻木地讨论着孙家要绝后。
她在外围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孙家三口被流匪洗劫后,还挨了好一顿打,连八岁的小男娃孙火旺也没放过,当天火旺就起了高热。
而这村子的郎中早就跟着大部分村民跑路了,没有人过来看病,孙家也没有药,因为都被抢了。
那时候,她说:“小沈,我们走。”
这个村子里有许多空屋,他们随意挑一间留宿,不会有人管的。
赶路着几个月,不提身娇肉贵的沈越贞憔悴了不少,她都累到够呛。
可不知道为何,沈越贞望着孙家夫妻围着儿子痛哭的场景,冷峻的俊脸出现少见的一丝动容。
“二丫你先等会儿,我进去看看。”他提着包袱,自人群外踏进了篱笆墙被毁的小院。
然后她看着沈越贞俨然一个大夫,给那个男娃看诊后,又开了药方,并且提供了他自己采集的草药。
许凉芩看得一愣一愣的,莫非沈越贞是天才,学什么都快?
心里这样想,但她绝不可能在他面前说的,不然这家伙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以后只拿鼻孔看人了。
是以,她偏要坚称是瞎猫碰上的死耗子,是运气好。
而自打那天起,火旺慢慢好了起来,心如死灰的孙家夫妻原本打算等儿子人没了后,跟着一起去。
没想到事情出现转机,他们对救命恩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十分热情地邀二人住下,然后半夜拿出藏在水井壁坑的粮食。
“……”许凉芩看到时,直接麻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会藏东西,怪不得火旺小子没有同龄人瘦。
拉回思绪,她望着沈越贞的背影,已经两个人之间越拉越大的距离,惊觉这人好像身子强健了不少。
“好相公,你走这么快,这是练出来了啊?”许凉芩笑嘻嘻跟上。
沈越贞炸毛,瞪她:“别唤我相公!”
他们只是一对假夫妻,又没有什么感情,许凉芩逗弄完他,还要叫好相公,他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俩人快到了孙家门前。
许凉芩不逗他了,盯着在院里又开始呼唤他们的孙大娘,她道:“好吧,小沈,我们先过去。”
她应了孙大娘一声。
也不知道孙家出了什么事。
短短几日,孙家夫妻都很照顾他们,孙大娘的丈夫是猎户,他经常去附近山上打猎,回来都会分一些肉给他们吃。
这些,许凉芩都记在心里,有什么力所能及的她都愿意帮孙家。
“许娘子,沈郎君,你们回来了!”
孙大娘是个中年妇人,听到许凉芩回话,黑黄的脸上消下了些许焦急,不等他们近前来,飞快走向许凉芩这里。
许凉芩见状,出声问:“孙大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乱军要回来了。”
孙大娘快要哭了,“村子几个人混在城墙下的流民里,听到新到的一支乱军打算晚上在周边村子扫荡一次,还要专门吃嫩的两脚羊。”
许凉芩听懂了,那支乱军不光要吃人,还要专抓孩童吃。
想也想得到,乱军攻城期间,没有粮食物资供给,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和孙大哥有什么打算?”她看孙大娘脸上虽然愁苦,可并没有迷茫,应该是早就和孙猎户商量过了。
果然,许凉芩听她道:“沈郎君、许娘子,你们可愿意随我家一同去后山避难?”
如今村子里剩下没有去逃荒的人,都选择去后山避难,只等乱军走后,再回村。
“好,我们一起。”许凉芩看向沈越贞,她答应了,他自然也没意见。
他们一同进了深山。
山背面有一处山涧,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岩洞,除了山前轮班望风的部分,剩下的村民们都在这儿。
眼下夜色将近。
山涧这儿静悄悄的,有村民升起火堆烤馒头,有的相互依靠说说话,可就算是有人说话,声音也压的极低。
这样的场景,真是跟在许家村那山洞里一模一样,许凉芩寻了一处空地,拿出火折子也开始生火。
孙大娘欢喜地捧着一腿肉过来。
“许娘子,刚才孩他爹和村里人一起抓到了一只野猪,这后腿肉留给你和沈郎君!”
许凉芩第一反应是看其余村人,大家都朝前面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野猪,这偌大的山涧总算热闹起来。
看来不是她们吃独食,许凉芩放心了,和孙大娘道谢后,她冲坐在火堆前安然看书的沈越贞道:“小沈,过来,你手艺最好了。”
她又将手里的后腿肉往前送了送,沈越贞放下书走过来,烤肉的活计自然是他的。
有他烤肉,她得了闲,忽然对他这几天看的书起了兴趣,过去捡沈越贞的书看,书封没有名字。
许凉芩翻了几页,里面都是一些机关图,里面的线条无一不是仿佛被尺子量过,旁边还有一些注解小字,这应该不是书,而是一本笔记。
“这里头都是你画的?”
虽是问句,她语气很笃定,跟他待了这么久,她对这人追求极致工整的手艺是很清楚的。
沈越贞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嗯。”
他原本是专心致志烤着手上的肉,余光瞥了瞥,见许凉芩兴趣不减地还在翻看。
在她再次看过来时。
他下颌高抬,道:“别给我书翻坏了,有什么想要的小机关,我可以试着帮你做出来。”
许凉芩放下了书,心里有点烦躁,沈越贞这家伙真是改不过来臭毛病了。
方才他同自己讲话的时候,那神态那语气,像是在高高在上的赏赐她什么东西。
她心里当即是跟被抓了一样。
许凉芩清楚,沈越贞这娇弱龟毛书生虽一身臭毛病,却并不是草包,他是真能发明制造出新的东西。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她得好好想想要提出什么样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