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春年华芳华篇 第九十八章 人比菜花黄

第九十八章人比菜花黄

还好是被红盖头遮住。否则我这样‘毫无同情心’的心态一定会落入他的眼里,因为不知不觉中,我敛息看着那费力挪过来的脚步,脸部表情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他坐在我身边微微喘着气时,我顿时有些后怕,刚才那种艰难的‘走’法,万一他脚步一个不稳摔倒了,那这大婚之日,也不知道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语,让人听了添堵是一回事,就怕惹来皇族对我的不满,影响到我x后的生活,就对我极其不利了。

他的气息在稍作休息后有所平复,我看见他放在膝上的手抬起向外伸去,不一会手里就多出一把长长的、约有两指宽的称尺长至眼前,将我的红盖头揭起。

随着红色巾帕的滑落,我的眼前一片清明,屋中闲杂人等都已经被他遣退,而他的身旁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漆盘,我看见他转身将长尺放好,然后悠悠的转回头来与我的目光对视。

今夜屋中的烛光好似异常明亮。亮光照印在三皇子的眼底浮起一片璀璨,我突然间发现他的双眼不似之前的好几次所见,那两抹铁青已经消失,虽然还是瘦弱的皮包骨,却也有了几分精神,他就这样静静的与我对视了仿佛好几分钟,而我因为对他不停的观察与揣摩,这让人感觉可长可短的几分钟,丝豪也没有让对他还不算相熟的我有任何不自在。

若不是他先开口,我们静静的对望也许还要持续。

“睡吧!”他淡然的收回视线,伸手抚上自己的衣襟,显然是打算脱去那一身喜庆的红色锦袍,那苍白却很修长的双手,指甲处有着淡淡的粉红,动作虽然缓慢而又无力,却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主人的任务,只是三两下,三皇子已经解开红色锦袍的外扣,正欲起身完全褪去时,我按住了他。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心里已然非常清楚他今天是不会要和我来个真正的洞房花烛夜的,但是当眼睛瞟向桌上的酒壶与食物时,总觉得如此渡过一个新婚之夜,好像有点。。。说到底,我穿越到这世上,嫁给他是情非得已,却也不讨厌他。这个时代是有着和离一说,可是谁有胆量与皇族之人和离?而且我也没有必要与他和离,必竟他在这世上应该只有三年的寿数,我是他的皇子妃,这种正规的大婚仪式对于他与我来说,都是第一次,无论是出于为他考虑,还是为了我自己,总是不希望就这么敷衍了事的。

况且想他虽不是我所爱,却注定是我这一世的丈夫,我不求他一生只娶我一个妻子,当然即使求了也白搭,我知道此时在另一个新房里,正坐着他的侧妃珍芙,我也不求他与我多么相濡以沫,但求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太平点,至少在他离世以后,扪心自问一下,我这个作为正妻的没有任何遗憾与愧疚就好。

“就这么睡了?”我笑容淡淡,轻声细语道:“夫妻之间不是要喝交杯酒的吗?”

他眼睛扫了一下他的腰间,我的手正覆盖在他正欲抽去腰带与脱去衣袖的双手。微微扭转过头、语气轻弱的问道:“你有心情?”

我闻言不由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他这话说得好像在内心也是知道我不愿意嫁给他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索性不要掩三遮四的了,顺着他的话头,我道:“毕竟这也是咱们第一次正式成亲,总不能就此随意着一笔带过吧!”

“言之有理!”他好整以瑕的点了点头,好似十分赞同我的观点道:“纵使心中极不情愿,可好歹也是第一次?”

他说着就又以之前那种看着让人心颤的脚步,一摇三晃的向桌子走去,我被他的话、与他的行为震的忍受不住、嘴角直抽,却也只能不得已、带着好心上前去搀扶他,生怕他第二次‘长途跋涉’,一个吃不消有个闪失什么的,那可真是要给我折腾出麻烦来的。

他被我从侧面扶住,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也不客气将身上几近一半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的压力骤然增加,也只能兀自在心中暗怨、且扶着他继续向前走,这次有了我的从旁协助,这点距离总算没有先前那样步数走得如此夸张。

也许是这次的搀扶纯粹靠得自力更生,没有任何丫环可以依靠与借力,我发现这丫的三皇子,到底是个已经发育的差不多的、十八周岁的成年男子,即使是个病殃子,也是体重不轻。

我俩个就这样,在成功到达目的地后,都一屁股的坐在桌边的圆凳上,小声的喘着气。他是累着了,我。。。也是累着了。

“听说你会些简单的自保功夫,应该是锻炼过的,怎地还如此易累,甚至不如我身边的丫头。”淡淡的笑意从他的眼中划过,他稍微喘了两口气后对着我道。

我不禁脸带愕然,对于他这一句话有着一丝惊讶,他怎么知道我是些拳脚!?

三皇子径自倒着酒,一人一杯,将酒递至我手上时,他似是早就料到我有如此反应,终于将眼底的笑意扩散并现至脸上道:“我与上官在昆仑山相识,彼时,我在医派十三长老处养病,他修练很勤奋,以致于经常受伤,每日清晨总能看见他至医派领取治疗内伤与调理气息的药材,而黄昏散步时又总能在小树林里看见他努力练功,后来渐渐与他相识,直至他因俗念俗事,提出离开昆仑山,倒是要比我还要早一步下山,为此还让他的师尊感叹与婉惜了很久。”

“对于武道天道。几年光阴的确不长。”我知道在天周朝有很多尘世之人向往着昆仑山,那里有着许多为世人所津津乐道,却一直无缘相见与接触的半仙之人,平时多多少少从杂书中也看到一些相关的介绍,也了解江湖上有很多有名的门派、或者世家门阀都会每隔三年挑选派中与族中最优秀的几个年青一辈,并送至昆仑山应选,目地当然不止是修仙,多半是为了学习一些神奇精深之术,以壮大门派、家族的实力与势力。

“上官他有先天的优势,自小就随着父母学武,在昆仑山也是一日三进。”三皇子隐隐也带着点婉惜道:“只是他家那场变故。实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措手不及,当时朝廷不但损失一名良将,上官家族因他父亲的辞官而一下子陷入低谷。”

随着他话语的增多,渐渐的,三皇子有些力不从心,他扯扯嘴角,握着酒杯向我示意,他的动作虽然软绵无力,但是奇怪的是在我们喝交杯酒时,也是在他的主导下完成的,我们一连喝了三杯,那酒的是甜的,味道很熟悉,是当初在桃花宴上所饮的桃花酿,这个酒就好在后劲还行,是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贪杯,对于三皇子所提出的三杯要求并没有拒绝,甚至还因为口感太好而全部饮完。

不过,我倒是担心三皇子的体质吃不消,放下酒杯后,我不禁朝他多看了两眼,观察着他是不是有什么异样,却发现他的精神没有什么不好,相反他的嘴唇还有些许润泽,唇色也比之前有了些许血色,不再是苍白干涸而是有了一抹淡淡的、盈润的粉色。

见他如此,我稍许安心了一些,我们俩人都沉默的、稍稍吃了点台面上的菜,刚刚夹了两筷子,显得有些迷醉的三皇子就哑着嗓子道:“上官的心事非常重,在昆仑山与他相识容易,但是与他相熟却是不易,更别提被他邀请至小院坐客了,也许我俩个都是深居简出之人,才会惺惺相惜,当我应邀至他的小院时。才明了原来昆仑山一直传闻有个弟子的院子方寸保贵之地,只用一半的地儿种植基本的药草,另外一半却种着那些光看不能用的、各式各样的海棠花。”说到这里,三皇子带着自嘲的笑了笑继续道:“也许是我自己长年不与人打交道,临了才发现这个弟子就是一直与我谈天说地的新交朋友上官云凌,也是玄机子号称除了他那个几年不见踪影、却天赋异秉的不肖徒儿之后,所收的无论是全身根骨、还是练功态度,均是最佳、也是他近几年来所收的最满意的弟子。”

因着对昆仑山的好奇与想了解他们的过往,我听得很认真,可是听到后面,结合起三皇子知道我会些武勇之事,我心里却也盘算起来,不会是这两个人从此成为朋友之后,上官云凌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吧!想想应该不可能呀,上官云凌就算再愣头青,脑子有时候也有点一根筋,但也不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主儿。相反,如果他不想说,你逼你他都没用,更别说,他那段过往牵扯到他最隐秘的话题,按说是不会轻易与他人提及的。

海棠花可是我最喜欢的花,想当年我的小院中的花卉除了那棵老槐树之外,最主要就是各种颜色与品种的海棠花!当年,上官云凌还曾经取笑过我,说什么他理解女子都有‘人比花娇艳’的心理,可是瞧我那满脸菜色、一副发育的样子,还想自比海棠花?一朵黄黄的油菜花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