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番外之诀别诗(43)

卯时的晨露在琉璃盏边缘凝成珍珠时,慧心的指尖突然一颤。

"脉如滚珠。"她耳尖泛起珊瑚色的红晕,医者丝线另一端缠绕的冰元素力正与伯阳的岩元素共鸣,在空气中炸开细小的晶花,"是位小千金。"

"喀嚓——"

伯阳手中的天青釉茶盏裂开蛛网纹。这位在璃月暗面独当千军的夜家掌门人,此刻竟像个迷路的孩童般僵在原地,直到慧心牵起他的手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现在约莫...只有琉璃百合的种子大小。"

银杏叶突然簌簌作响。昔知从树梢翩然落下,发间还沾着戎昭清晨为她冻的霜花。她风一般卷到慧心跟前,却在即将扑上去时被戎昭拎住后领——冰元素凝成的透明屏障已护在慧心周身。

"当心。"戎昭的呼吸拂过昔知耳畔,"兄长现在看谁都像深渊使徒。"

伯阳正用岩枪在石桌上疯狂演算防御阵法,笔锋刻穿三寸厚的青石板。昔知突然发现,这个向来从容的男人执笔的手正在颤抖,墨迹晕染开如同他骤然湿润的眼角。

仲秋的满月浸透绯云坡的瓦当,戎昭被昔知按在往生堂的飞檐上。她指尖勾着他腰间冰珀玉佩的流苏,珊瑚钗在月下泛着血色光泽。

"戎昭大人。"昔知的气息带着杏仁豆腐的甜香,"我们相识几度春秋了?"

戎昭望着群玉阁掠过的阴影:"从你三岁抢我糖葫芦算起..."话音未落,喉结便被昔知咬住。风元素力缠上他的手腕,将两人十指扣成解不开的结,像某种古老的契约。

"现在我是以往生堂少主的身份问你。"昔知眼中映着万家灯火,"不是当年追着你喊哥哥的小丫头。"

冰珀玉佩"当啷"坠地。戎昭反身将她压向屋脊,却在触及瓦片前凝出云朵般的冰垫。月光流过他们交缠的指间——他的指节还带着层岩巨渊的冻伤,她的掌心残留着超度亡魂时的朱砂。

"钟离先生说..."戎昭突然抵住她额头,"沉玉谷的同心锁..."

昔知直接拽着他跃下屋檐。风元素托着两人滑过璃月港的夜空,惊起芦苇荡的夜泊鹭。戎昭的惊呼被她用唇封缄,舌尖尝到桂花混着铁锈的味道——这丫头又咬破舌头结血契了。

小琪降生那日,璃月港下了场金箔般的太阳雨。

戎昭站在产房外,看着伯阳把千岩军制式长枪拧成了麻花。

"当年你出生时..."戎昭对偷吃贡品红枣的昔知低语,"胡堂主差点用岩脊拆了不卜庐。"

昔知差点噎住:"怪不得我娘坚持在总务司生我。"

婴儿的啼哭刺破晨雾。慧心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汗珠,怀中的小团子却已攥住伯阳的食指——那根曾斩杀无数魔物的手指,此刻拭泪的动作轻得像触碰朝露。

"眼睛像你。"慧心轻触女儿睫毛上未褪的霜花,那是夜家血脉的证明。

鎏金匣子开启的声响惊动了众人。钟离不知何时立在屏风旁,岩元素凝成的金蝶从匣中涌出,托着对冰晶铃铛落在摇篮里——正是戎昭当年雕给昔知玩的款式,只是铃舌换成了迷你岩枪。

"先生偏心。"昔知佯装去抢,"我小时候怎么没有?"

钟离广袖轻拂,一卷《风仪札记》残本滑入她怀中。戎昭瞳孔微震——这记载昔知父母合击技的孤本,连往生堂密阁都未曾收录。泛黄的竹简上,依稀可见昔知母亲与夜昱并肩作战的墨痕。

满月宴的灯火照亮荻花洲时,昔知已偷饮了三盏桂花酿。她挂在戎昭背上数星星,醉眼朦胧中看见河面漂来冰雕的莲灯——每盏花心都坐着拇指大的戎昭冰像,捧着袖珍聘书。

"一、二..."昔知突然揪住戎昭耳朵,"伯阳!你弟弟挪用我葬仪用的冰盏!"

伯阳抱着熟睡的小琪假装赏月。慧心笑着推来解酒汤,碗底沉着颗冰雕的枣核——正是昔知偷吃的贡品,被戎昭悄悄保存至今。

当戎昭单膝点地时,望舒客栈的灯笼齐齐暗了一瞬。

"往生堂的棺材..."

"敢说'死同穴'就揍你。"昔知揪住他衣领,"我要活着的戎昭,要你陪我看璃月港再亮三千年的灯。"

胡敬堂主的唢呐突然走调。众人回首,只见钟离立于客栈最高处,岩元素金线将两枚神之眼系成同心结。冰蓝与青色的光芒交织,为每盏归途的灯镀上温柔光晕。

小琪在梦中咂嘴。夜风掠过荻花,将某盏冰灯吹入昔知掌心。迷你戎昭展开的聘书上,稚拙字迹力透纸背:

「聘礼其一:晒太阳的屋顶一隅,附带会暖床的缅因猫一只。

翻到背面:

「其二:全部的我,从霜雪满头的过往,到尚未结冰的余生。」

皓月西沉时,戎昭发现昔知偷偷把聘书塞回了冰灯。那盏灯顺流漂向璃月港,灯焰是永不熄灭的风元素——就像很多年前,某个小团子固执地拽着他衣角说:"茸茸哥哥,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