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骑虎难下

李怀觉得很得意。

他不觉得叶清岚是真的有信心能通过他提的任何要求，不过就是骑虎难下罢了。

而造成叶清岚这种局面的，正是他。

对于反叶派的官员，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是的，反叶派。

朝堂中现在自发分成三派。

一派是支持叶清岚坐稳皇太女位置的，如魏曦、苏怀等。

一派是持续观望暂不表态的中立派。

还有一派，就是反对叶清岚干涉朝堂的，他们称之为“反叶派”。

李怀认为，经过今天之后，他在反叶派的地位一定会水涨船高。

毕竟自从叶清岚被任命为皇太女以来，但凡是企图为难她的官员，最后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来没有对叶清岚造成过实质的伤害，反倒是自己被反复打脸。

如今自己不过几句话就逼得叶清岚下场，无论她表现怎么样，堂堂皇太女，被逼到要亲自下场比试已经是面子里子都丢了，若是在比试中狼狈失利，那就更是大快人心的事了。

“太女殿下看来胸有成竹，那下官就提些小建议？”

按理说，这建议不该他提。

武艺科由兵部主持考试，主考也是兵部尚书。

即便要制定考试规则，也应该是由兵部提出。但此时，兵部尚书赵铭瑞眼观鼻，鼻观心，对于李怀的越俎代庖，没有丝毫反应。

倒是叶清岚，仍然很捧场：“那依李大人看，应该怎么比？”

“依本官看，这兵器一项，单是耍一套把式也看不出太女殿下和……”他抬手往疏影身上一指，含糊了称呼，“——这位的本事，既然太女殿下说是比试，不如就用兵器对战的形式如何？”

李怀的自称，由“下官”变成了“本官”，可见其猖狂。

叶清岚依然十分好脾气的点头：“可以。”

李怀又道：“那翘关一项，单单是举起木杠也无甚看头，不如划定起点和终点，两人一组，将木杠由起点运至终点，先到的一组获胜。”

叶清岚继续点头，此时脸上已经带了些淡淡笑意：“就听李大人的。”

如果是了解叶清岚的人，在场的比如魏曦、沈还山父子，对于叶清岚这个笑容只会觉得毛骨悚然，通常叶清岚这么笑，就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但是李怀不知道，他甚至觉得，叶清岚是在讨好他。

不过叶清岚此时讨好他已经没用了，他今天一定要让她出丑！

“既然太女殿下没有异议，不如就开始吧？”

他太过得意，以至于忘了形，他忘了，今天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夺席谈经。

叶清岚今日穿的也是一身骑装，不了解的人只以为是巧合，了解叶清岚的人却知道，她是早就料到了眼下的局面，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漫步走下高台，站到场中。

李怀冲着赵铭瑞道：“赵大人，请安排人员进行考试吧？”

赵铭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敢，怕被人说本官‘把仕途看得太重’。”

他把李怀刚才讽刺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扔回对方脸上。

李怀一瞬间面露尴尬，却仍旧硬着头皮道：“大人职责所在，没有人会多言置喙。”

赵铭瑞又斜着眼看他，心想你说的还少么？

而且，这会儿想起这是他职责所在了？

呵……

“李大人既然已经代本官制定了比试方式，一事不烦二主，接下来，就请李大人继续代劳吧！”

李怀骑虎难下。

饶是他再张狂，此时也意识到，他今天这是把赵铭瑞得罪狠了。

他想向背后之人寻求帮助，一眼望去，就见那人垂着眼皮，根本不打算为他出头解围。

他这才后知后觉，但此时，无论是后悔还是后怕，显然都已经晚了。

他心有惴惴，有心想推脱，但此时高台上的沈还山发话了：“老赵说得有理，一事不烦二主，李大人既然有想法，就由你全全安排接下来的比试，也免得一会儿比完了，结果不如各位的意，李大人又要有想法，李大人词锋犀利，朕恐怕招架不住。”

词锋犀利，让皇帝都招架不住。

任谁都听得出，沈还山这是在嫌李怀话多且难听了。

李怀当即跪倒：“臣有罪！”

沈还山没有假惺惺地问他何罪之有。

自古君要臣死都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何况沈还山眼睁睁看着李怀欺负叶清岚半天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他知道，叶清岚必定有法子打那些人的脸，但是不妨碍他先替她出出气。

他不发话，这些人真当他家姣姣是没娘的孩子，随便欺侮呢！

“既然有罪，眼下就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既然质疑兵部主考的安排，那就你亲自安排吧！”

至此，所有人都很清楚，李怀，完了。

李怀心跳如鼓，冷汗簌簌，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就是再后悔也晚了，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希望背后那人能看在他尽心尽力的份上，保住他的前程性命。

他咬了咬牙，俯下身子。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