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成为现实的噩梦
家具,吊灯,地板,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熟悉,似乎是有些年头。
然而陈岁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醒来,窗外阳光下尘埃飞舞,像是在午后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
醒来后,家中空无一人。
“我……”
“在家里?”
陈岁似乎是有些发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站起身来看向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两名看起来和善幸福的年轻夫妻笑的开朗,前面是一个长相稚嫩有些小豁牙的小女孩,抱着一个还在翻白眼的小男孩的胳膊。
爸……
妈……
年年……
陈岁心中莫名一空,紧接着从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呼:“哥!”
下意识回过头来,熊熊燃烧着的大火顿时映入他的眼帘,墙壁上像是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火焰和浓烟顺着焦黑的墙面向外飘散着。
火舌舔舐的噼啪声中,一阵嚎啕大哭从身旁的房间传来。
年年!
陈岁心中骤然一突,整个人连忙撞开房门冲了进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
“这是……”
陈岁看着面前不断嚎啕着的小男孩,思绪像是都跟着被剪断了一样,整个五脏六腑像是被一下子揪紧:“我自己?”
火舌翻涌着,还不等他回过神来,脚下的地板瞬间塌陷,不断地下坠。
随着一声落水般的响声,猩红的血色瞬间填满了他的视线。
在血水中沉浮,难受的窒息感传来,眼前似乎是一面玻璃,随着他游到面前,便清晰地看到了玻璃那一面的景象——
楼房坍塌成的废墟,在火焰中熊熊燃烧。
在废墟中,到处都是横肢断臂,9527那被几乎烧成焦炭的尸体垂落在钢筋上,手中的耳麦碎片从掌心滑落。
危月燕被砸在废墟里,手中还紧握着一张信纸,随风沙飘舞。
周佳抱着不成人形的尸体跪在烟尘里嚎啕大哭,包子头少女剑仙的半边身子被撕碎,挂在楼顶裸露的钢筋上随风飘动。
高空之下,破碎的镜面折射出一片血与火的燕州市,滚滚黑烟并起,天空中隐隐浮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阴云。
染血的旗袍一角随风吹过,残破的燃烧着火焰。
大街上到处都是坍塌的残楼,苏幕遮被压在坍塌的废墟下,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斩成了两半,手中的武馆名片落在血水里,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被鲜血染红。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
陈岁鼓足了一口气,目光颤抖,用力击打着面前的玻璃。
然而眼前的玻璃却像是坚不可摧一样,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渐渐他口中的氧气被消耗殆尽,整个人脱力一般向着血水底部沉落下去。
在血水中一路沉落,透过血水,他似乎看到了远在天际。
巨大的丹炉像是撞碎了整片天空,倒映出的疫城不断滚落下流火,点亮整座燕州市!
而在其上,一道硕大无比的黑影自云端浮现,肉块蠕动着,向他投来冰冷而又戏谑的目光……
“嗡——”
“轰隆隆!”
耳边一阵漫长的嗡鸣声逐渐褪去,像是隔着一层水面,滚闷的雷声便从耳边传来。
雨水拍打着脸颊,传来了一丝丝的凉意。
不知过了多久,陈岁缓缓睁开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任何一张带温度的脸,而是被烧成一片通红的铅云!
陈岁下意识张开嘴来,雨水顿时顺着嗓子和鼻腔贯入,呛得他连忙弓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双手撑在泥水里,咳得像是要把肠肺都一起咳出来般。
直到一口鲜血被咳出。
他这才感觉到郁结堵塞的胸口跟着轻松了不少。
看着淤血块在泥水中晕开,意识重新恢复清醒,他这才抬起头来,观察起四周的一切——
火!
无数的火焰在废墟中飘摇。
在他面前,曾经伫立着的楼宇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火焰在大雨中燃烧,带来闷风的呼响。
宛如末日般的景象倒映在他颤抖的眼中。
抬起头来,天空的铅云被火焰烧的通红一片,照亮了无数从天际落下的雨丝,一座小山大小的丹炉拱破云层,像是把整个天空都撞碎了一样,无数漆黑的空间裂隙在丹炉四周蔓延!
在哪丹炉背后,则是一座偌大的城池,影子带着流火从中坠下,像是从丹炉身下流淌下了一片火浆瀑布一般!
那不是梦!
额前的碎发被热风鼓动,明亮的火光在瞳孔中流转,陈岁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仰望着高空,口鼻处却传来窒息般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
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是赢了吗?
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的展开,他成功削弱了“疫”,谜语姐他们这时候应该战胜了“疫”啊?!
孩子被救走了,他杀了赵审严为老萧和花辛夷出了一口恶气,天命教在档案署的进攻中节节败退,他们本应该大获全胜的!
本应该……
应该……
但现在这个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那个梦又是什么?!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吧?
他之前也有类似的感觉,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无数次梦中的记忆化为泡影,此前一直想要清晰抓住却又怎么都抓不住的惊悚与痛苦,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清晰地具象化!
梦里的一切,现实的一切,如果梦里的一切终究会变成现实……
巨大的恐慌从心头涌起,瞬间吞没了一切的理智,陈岁缓缓站起身来,急促的呼吸盖过了一切耳中的声响,摇摇晃晃环顾着四周。
神火逐雀刀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然而他却顾不上重新找回。
衣衫褴褛,在火焰熊熊的废墟间蹒跚前行,试图找到一些与梦境对应不上的事实。
活着……
有谁!
还活着吗?!
哪怕有一个就好!
“慕容复!”
“9527!”
“危月燕!”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穿过一片废墟。
又跨过一滩泥水。
在大雨中跌跌撞撞,终于他看到了一片废墟中,垂落在外的一截手臂,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条,在寒风中颤抖。
陈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片废墟前面,
伸手将那只手轻轻掰开,那张纸条也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中。
正面是一个叫张海雅的小女孩写的遗书,背面则是另一种娟秀的字体,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只须知我,
不必知我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