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双花红棍
香江元朗区。
跟中环的金融中心,各种CBd和商业银行大厦相比。
没有高楼林立,更没有川流不息的钢铁洪流,这里的建筑和市民更富生活气息。
阿芳理发店内,雷晟躺靠在座椅上,喝着泡有参片的浓茶。
“阿荣啊,你记唔记得跟我多久了?”
刷刷刷...
中年妇女叼着烟,手上的梳子动作不停,在雷晟头上打理着稀而疏的卷发。
店内面积不大,不足五十平,仅有的桌台上放着一款黑色的手提包。
大荣仔站在一旁,认真回道:“雷爷,九年零六个月了。”
雷晟耷拉着眼皮,“快十年了啊,这时间一晃过的是真快,想当年你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现在已经坐馆当起了大哥。”
社团帮会里的白纸扇、客卿、四二六、草鞋、双花红棍这些称呼还得追溯到十年前。
自打廉政公署成立后,以跛豪为首的四大家族陆续覆灭,这些称呼也就淡出江湖,慢慢的不再使用。
可能是传统丢失,不再流行这些唬人的嘘头,社团成员更务实了些,毕竟有钱赚才是真真的。
双红花棍是由两个以上的帮会龙头为他“扎职”,头戴龙眼双花,寓意文武双全,以后有选举龙头,也就是成为老大的机会。
时至今日,早没了这说法,不过大社团里依旧沿用这种程序。
大荣仔现在是义合会下在旺角的坐馆人之一,虽然没有同其他几人认雷晟做干爹,但深受其器重。
“雷爷,如果不是您当初在码头给我一口饭吃,又拿钱让我买身份证,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嗯...做人做事义字当先,这点你做的是没得说的,下面的人呢,也很服你,平常做事也让我放心,只是这橡胶厂是怎么回事?”
大荣仔余光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提包,里面放着三百万,这笔钱是他这几年收款收的最无奈的一次。
“雷爷,那个许家奇请了一个大陆仔做帮手,保镖身上带着枪,态度强硬的很...我怕误了您的计划,所以不敢乱来。”
“他们有枪,难道你们没有?”
雷晟目光一狞,直视过去,大荣仔连忙低头。
这哪里是有枪和没枪的区别,起码人家敢大白天掏出来举着啊,这点就不是社团能比的。
雷晟继续道:“这家橡胶厂对我很重要,阿荣,你跟了我也快十年了,想不想更进一步?”
一个地区的坐馆人本就已经风光无限,哪还有更近一步的路,除非...
大荣仔抬头看了眼雷晟,匆匆低头道:“雷爷,义和会不能没有你。”
“那就是想咯?”
雷晟轻笑道:“我年纪大了,是时候考虑退休养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只要能拿到这家橡胶厂,我就扶你上位!”
“......”
大荣仔退出阿芳理发店,他深深吐了一口气,橡胶厂估值最高也就一千多万,没理由让雷晟这么上心。
要知道仅旺角的马栏,粉档,一个月的收入都是小百万起步,难不成雷爷真是想弄个养老钱?
可他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跟手下汇合,一伙人盯着他:“荣哥,雷爷怎么说?”
大荣仔没有回话,而是道:“让人去查查那个大陆仔什么来头,要快,还有那个许家奇不是有个儿子吗,在哪里上学来着......”
钱度这边,人坐在办公室,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直至两个半小时还是不见人来。
许家奇苦笑道:“这是明摆着赖账,诚心打我橡胶厂的主意。”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钱度看了眼班为东,后者会意,走到电话旁拿起了电话。
借了一百五十万,他们老老实实按着高利息翻个倍已经很够意思了。
哪怕枪怼脑门子上,当时怂归怂,可事后这些家伙还是选择了不撞南墙不回头。
时至下午,郑荣珍去学校门口接许加兴,谁成想等学校人走光,依旧不见自家儿子。
电话连忙打回别墅,许老头儿听着心急如焚,哆哆嗦嗦的最后更是两眼一昏,晕了过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刘老太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钱度连忙上前,手凑到鼻口,发现有呼吸,连忙让高锋备车去医院,自己则是大拇指摁在人中上。
好在许老头儿没什么大事,稍稍恢复后,手扒拉着钱度。
“钱小子,算我求求你,加兴是我们老许家的未来,一定不能有事啊!”
“您老别着急,我这就去学校问问...”
刚给许仁宏送回客房休息,高锋在客厅挂断电话,上前道:“许家奇在电话里说,接到了那个大荣仔的电话,说什么许加兴在他那里做客。”
钱度捋了把头发,直接气笑了,自己看上去就这么像软柿子?
寻常哪个大佬会给混混面子,还连本带利说三百万就三百万,拿这三百万雇人砍也能砍出个结果来,他还是低估了香江社团的这些二五仔。
“打电话...算了,你亲自去一趟,郑荣珍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许家奇应该也在路上,你过去看着点,有情况随时打电话。”
让人没想到的是,晚上,许加兴又出现在了学校门口,许家奇夫妇赶到的时候,整个人被吓的够呛,浑身哆哆嗦嗦止不住的哭。
钱度叼着烟,挂断电话,接过班为东递过来的资料。
“义和会现在的老大是这个叫雷晟的,今年五十九岁,有个正房,膝下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倒是收了三个义子。”
班为东顺着钱度翻的速度,继续解释道:“不过我们从他司机嘴里,用二十万又查到了点新东西,顺藤摸瓜发现了这个雷晟在外面养的小老婆,去年刚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
说着,班为东指了指一张照片,街拍。
一个妇女推着儿童车,还是正面照,样貌清秀,年纪看上去也才二十多岁,拍的相当清晰,就差怼脸拍了。
钱度瞅着纳闷道:“你这调查速度够可以的,不到半天时间就能查出这么多信息?”
“老板,这种货色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查,找对人,给点钱,祖上三代都能抖落出来。”
那司机赌博成瘾,背地里欠了一屁股债,二十万有可能都给多了。
班为东提醒道:“这个雷晟和义和会不是什么重量角色,难就难在上面的新义安,如果咱们对他下手,这些社团成员可能不会为了雷晟这么个人跟咱们对上,但极大的可能会为了维护新义安的形象面子,纠缠到底。”
言外之意还是想让钱老六别小看这几大社团,能发展到现在,不光是香江,在整个东难亚,甚至闹大利亚和霉国都有涉及产业。
重点是新义安现在独听向家的话,混江湖的老婆都能丢,唯独面子不能丢,后续的反应不得不提防。
资料上都有,钱度一一看完,笑道:“这家伙要是出事,不出三天手里的地盘就能被人瓜分干净,有福独享,有难同当嘛...那就先让他出点事儿!”
他钱老六的面子不是面子?
一次憋屈,换来的是一辈子的憋屈,更何况钱度从来没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
“那这个大荣仔?”
钱度手指搭在纸张上敲着,许久道:“给他机会了不中用啊,他不是喜欢绑人请回家嘛,不能让人家一直做东,坐回客吧。”
许加兴本该叫他叔,可叔侄俩关系处的相当不错,钱度挺喜欢这孩子的,所以一直任由其喊哥。
能给自己侄儿吓成这样,他什么都不做才叫笑话。
夜里十一时三刻,雷晟出门钻进汽车,车子缓缓驶动。
“去花园别墅,嗯?小张呢?”
司机应道:“雷爷,张哥身体不舒服,说请假休息两天,换我接班。”
“这样啊,不去花园别墅了,送我去深水埗...”
车子开的四平八稳,时间一长,雷晟有些眼皮子打架,心里不由感叹当真是老了。
耷拉着眼皮,看了眼十字路口的夜景,又揉了揉眉心。
司机从后视镜撇了一眼,组织好语言道:“雷爷,您要注意身体,我认识一位很好的推拿师傅,睡前推一下,浑身舒坦的,要不要介绍给您试一下。”
雷晟有些不以为意,不过还是打算回应:“阿坤啊,你来我身边多...”
‘久’字尚未说出口,雷晟突然看见车窗外有一道强光照了进来,而且强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
呜~~轰!
货车以极快的速度撞向轿车,雷晟瞬间睡意全无,瞳孔猛缩,来不及说话,整个人连人带车甩飞了出去。
货车司机停车尚未熄火,拆着一块赌神都喜欢吃的金皮包装巧克力,塞进嘴里趴着车窗伸头看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大荣仔和三个义子接到医院病危通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麻溜从女人窝里爬出来,嘴上带着笑意往医院跑。
赶到抢救室外,已经是眼里含泪。
听着菠菜李几人嚷着一定要把雷爷救回来,不然就怎么样怎么样的话,大荣仔心情最不舒服。
老家伙这事出的太过意外,他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上午才答应过的承诺,还能算数吗?
看着眼前这仨家伙,他觉着自己不会落好,早知道那三百万的手提包就应该在手里多捂一捂。
大荣仔身子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股寒意从心头涌出,瞬间凉了全身。
上午才领了势必拿下橡胶厂的任务,下午刚绑了那个小子,结果晚上雷晟就躺进抢救室里。
这一切发生的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可哪有人下手这么狠的,连隔夜仇都没,谈判都不谈,直接走最后鱼死网破的流程?
大荣仔身上的寒意并未褪去,他宁可相信这是恰好的意外,也不愿意相信是人为的。
可回想到上午钱度的眼神,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摇了摇头:“病人伤的非常重,尤其是头部的撞击,加上年纪太大,目前还处在重度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菠菜李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口:“放的什么屁话,是不是你没有好好治疗,丢雷老母...”
听着嘶吼,大荣仔躲到厕所,站在窗边,点上烟,浓烟过肺,才觉着舒服不少。
他决定明天先去澳门或者泰果躲两天,钱,女人,地位,什么都没小命重要。
厕所单间听见冲水声,单扇门打开,走出一个痄腮胡的中年人,中年人不光胡子浓密,头发也极其蓬松。
大荣仔听见声音扭头看过去,对上眉毛下那双略显泛黄且呆滞的眼神,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丢雷老母,晦气,这什么破医院,怎么连要饭的都能放进来,看你老母啊,滚呐!”
“阿西八,你说什么?”
嘭!
痄腮胡上前一拳呼在了大荣仔脸上,后者身子一晃,扶住窗沿,下巴动了动,吐出一颗后槽牙。
大荣仔吐着血水,脑子有些懵,平常打架斗殴没少挨鼻窦,可这种势大力沉的还真是头一次,后槽牙都干出来了。
想他旺角坐馆荣哥,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更何况现在外面还有三个家伙随时能看热闹。
随即猛的一咬牙发狠,扑了过去。
十分钟后,一个痄腮胡从医院侧面出现,推着垃圾箱走到一辆海狮旁边。
李政军吐槽道:“阿西吧,怎么这么慢,今晚的球赛又泡汤了。”
“这家伙身手不错,废了些时间,那老家伙什么情况?”
“按老板说的,留一口气,不过也快没气了,西八要不是我技术好,都追不上。”
“喂等等,你脸怎么了?哇,这么惨,怎么被打成这幅鬼样子。”
“嘶~西八,别乱碰,快开车离开这里......”
李政军本来打算在花园别墅外的马路上动手,谁想到这家伙没来这边而是朝深水埗的方向去,还好没有错过。
海狮缓缓驶出医院,没二十分钟班为东接到了电话。
钱度听着电话铃声,打开柜台灯,嗯了几声才挂断。
韩子童在旁边迷糊道:“大晚上的,谁打来的电话。”
“班为东,生意上的事,睡吧。”
钱度给她紧了紧被子,自己缓缓闭上眼睛。
有仇当天报,能不隔夜绝对不隔夜,他可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你敢绑,我就敢更狠点直接撕。
这还只是帮许仁宏一家,如果敢碰自家亲人,钱度不介意来手电影里的桥段,全部灌水泥沉江。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跑步,班为东就已经赶了过来。
钱度摆手打断他说话,让其换了身休闲装,一起出门跑了会儿山路。
林一达累的要死,即使跟不上钱度几人的速度,还是咬牙一直慢跑。
比赚钱比不过,或者说根本没的比,可他没想到跑步自己也这么菜,高锋边士波竟然没一个能跑过的。
好在这次多了个班为东,俩人半斤八两,跑完都是大喘气,差点缓不过来背过去一样。
钱度嫌弃道:“你们俩光有钱可不行,这身板子扛不住财,老了都白搭,得多锻炼。”
“老板,我没想到您跑步这么厉害。”班为东下意识恭维道。
简单洗漱罢,人陆陆续续的起床,吃早饭。
钱度看着许家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正常上班了,公司的债务危机一解决接下来就是发展问题,让班为东给你介绍几个做橡胶相关产业的老板认识认识...”
“可以正常上班了?”许家奇一愣:“那高利贷的事...”
不用钱度开口,班为东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欠条。
前者笑道:“昨天那个什么仔已经拿三百万回去了,还算信守承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可这...”
许家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那些混混这么好说话了。
吃罢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林一达带着老婆儿子继续去逛香江,遇见合适的就是买买买。
大荣仔连夜好好招待了一顿,欠条不在房贷公司,竟然是在其姘头的家里。
敲碎了几颗牙,这小子也就老实了。
看着韩子童走过来,钱度摆手打断班为东的话,转移话题道:“让你给我找的秘书找到了没?”
“老板,已经在物色了。”
班为东心里犯苦,咋就非得找什么秘书呢,他自己用起来不得劲?
倒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老板布特的秘书打电话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打场高尔夫。”
“有钱人谈生意,是不是都喜欢去打这玩意儿?”
“这...也不全是,不过高尔夫的确是项富人运动。”
班为东当初是打算给钱老六建高尔夫球场的,奈何家门口找不到适合的场地,最好还是去俱乐部办个会员什么的。
钱度摆了摆手:“先拖着,就说我在陪媳妇儿,等孩子生下来我请他打乒乓球。”
“......”
医院那边,雷晟不光命硬,第二天晚上九点多就醒了过来。
三个义子哭的比谁都难受,让雷晟看的一阵欣慰,嘴干也不能喝水,缓了好一阵才能开口后。
“阿荣呢?”
“干爹,阿荣昨晚还在的,不过听说您可能醒不过来后,这混蛋就走了。”菠菜强趁机下眼药道。
“咳咳,去把他找过来,还有,撞我的人找到了没?”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跟前候着等您老归天呢,每人兜儿里都有一份遗嘱,谁有功夫去查什么肇事司机。
“干爹,您好好养身体,我们一定找到那个混蛋。”
“去,先把阿荣找过来。”
菠菜李心里一阵不满,三个义子杵在跟前,有什么事吩咐不就行了,他大荣仔算个鸟。
医生检查完,让所有人出去,雷晟闭上眼回忆着昨天从早晨到晚上的一幕幕,最后还是落在了大荣仔身上。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次车祸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人为的。
许家奇,大陆仔...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雷晟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以后,外面的小弟已经离开,窗台多了十几束鲜花,守在床前的是自家老婆。
“阿荣来了没?”
“阿荣阿荣,就知道阿荣,你三个儿子那个不比他强,人找不见了,他那些个姘头家里找不见,旺角也没人。”
“咳咳咳...”
“喂,老公你牟吓我,医生,医生快来啊医生...”
钱度晚上收到雷晟没死的消息,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没出生,在这之前最好还是别造杀孽的好。
他就是雷老虎在自家儿子面前,屁也不是一个。
第二天一大早,让人把那张小三推着婴儿车的照片,放在果篮里一并送去。
大荣仔依旧被关着,钱度并不打算放过他。
世道就是这样,你放过别人,别人放不放过你。
钱度一直自诩是个好人,心里总归是会心软的,可如果他没本事的话,在这件事情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许老头儿一家都被逼成什么样儿了,这就是现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心狠的时候绝对不能软!
许家奇的橡胶公司,班为东派进审计团队开始估值,这家伙整整一年的生产经营弄的稀碎。
银行的账务平掉,别墅拿回来再转手卖掉,打算另换一个地方。
班为东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别墅,干脆好人做到底,挑了一个环境更好的。
让钱度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直接收购了许家奇橡胶公司49.5%的股份,这让他一阵大无语。
事情有点儿尘埃落定的意思,虽然人多住着热闹,可许老头儿不想再叨扰麻烦钱度一家,提出离开。
钱度看着许家奇,表示股份那事儿不是自己吩咐的。
后者笑道:“是我跟班为东提议的,你别觉着你占了便宜,其实是我占了大便宜才对。”
许家奇说到这里,心里一阵感慨,许是拿了四十九的股份,昨晚宴会上,班为东给他介绍的老板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这哪是自己平常能接触到的。
之前哪怕遇见了,也就是托人敬杯酒混个脸熟而已。
四十九的股份,换来了公司更多更大的订单,发展势头一改颓势,要说占便宜,其实是他占了大便宜。
许老头儿精神头好了很多,握着钱度的手,很是认真道:“还记不记得咱爷俩儿第一回见面?”
钱度笑道:“当然记得,我忽悠您卖我三庙街的门面呢,最后还是被我砍价成功了。”
许仁宏点头感叹道:“是啊,这一转眼就是五年,当初我怎么就松口了呢,你说这算不算是天意?”
“当然算,不然我中间来香江那几次,也蹭不上饭不是。”
许仁宏拍了拍钱度的手:“钱小子,这恩情我们许家一定记着。”
上车,目送他们离开,钱度吐了一口气。
这老头儿已经七十了,人怪不错的,他心里总觉着不得劲儿,仿佛这一别就再也见不着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