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炮灰行为
皮肤本就白净，这么一衬托。
如果论洋气，整个四九城现在可能无人出其左右。
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对上吴武和景乐，只会一个劲儿的泥嚎泥嚎。
“不会说话就甭说，什么叫狗福气，我们这叫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前世今生注定的缘分，月老他老人家肯定牵了线的。”
钱度笑道：“只线牵不算什么，最好是用钛合金牵的死结，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瞅瞅，瞅瞅，还是度子说话好听。”
吴武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谁去年搂着老子的肩膀，嚷着说谁先结婚谁不是东西的，好嘛，这找对象还不算，还找了个洋老婆回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弓箭嘿嘿道：“咱们兄弟四个这年龄已经摆在这儿了，怎么也绕不开自己的终身大事，你抓点紧，别被我们甩太远。”
景乐在一旁道：“他就是不想结婚，只要愿意，我看下个星期就能办事喝喜酒。”
虽然说的夸张，可事实的确就是这么个情况。
吴武脸色多少有些复杂，哥哥吴军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妹妹吴斐又先他一步结婚成了家。
现在只要一回去，一跟他老娘打照面，准是催婚，老两口催的快魔怔了，他是能躲就躲的远远的。
一齐举杯碰了一下，吴武和景乐下午还要上班，这厮逮住钱度一直喝到了下午，最后更是直接歇菜了。
三月中组团去东北参加婚礼，正儿八经的流水席，一茬完了换一茬，那酒席就没断过，院外大灶下的柴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钱度和吴武景乐事先商量好，上礼随了两百，他们俩不像自己似的财大气粗，韩子童私底下悄摸摸给安娜塞了9999块钱。
钱度前后拢共待了三天，跟弓箭那些发小亲戚喝了五顿酒，这场完了赶下一场，一个个的都是真性情，全是酒蒙子。
见面就喝，喝倒了闷头就睡，醒了继续赶场。
喝到最后一天，钱度哪怕是看见茅台，都有种反胃的感觉。
打算跑路前，没想到弓叔喊住了他。
弓育林原先就是沈阳联营公司的总经理，倒上茶：“钱度，叔知道你做生意很厉害，我这边现在有一个生意，你给提点意见。”
“叔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钱度客气道。
弓育林摆了摆手：“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清楚，现在街上扫一眼全是个体户，老百姓买东西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有了更多的选择性，供销社的作用越来越小，所以上面今年计划对沈阳的供销社进行试点股份制革改。”
钱度一愣：“叔，您的意思是...”
“早在八四年，我就跟着领导一起去国外考察过西方国家的那个超市模式，本来想着学习经验...”
去国外学习经验，回国对供销社进行革改，想法很好，可现实落实的难度却是格外的大。
底层逻辑没什么变化是最大的阻碍，再加上以前的大环境和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所有计划总是无疾而终。
弓育林知道自己儿子被人骗了钱，这小子平常捂得严严实实的，可一喝酒那嘴跟筛子似的，压根藏不住事。
现在也成家了，虽然儿媳妇有点出乎预料，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替这小子考虑以后该怎么走，现在又恰逢遇上了供销社股份制革改。
“街边的菜摊子一到夏天比以前的黄包车还多，我们东北不比京城，乡下谁家没个几分菜园子，供销社夏天的生意压根没法做，现在倒好，又推行了那个温室大棚种植，冬天的菜品也丰富了起来，再加上那些服装店，大商场，供销社的市场已经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
弓育林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是唏嘘的，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市场的变化会这么大。
有的分社员工要求涨工资，涨福利，有的因为经营不善，甚至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现在上面说是股份制革改，其实就是找接盘侠收了这个烂摊子。
股份制革改最直接的好处，就是让职工做公司的股东，做公司的老板，极大程度上激发主体积极性。
可现在谁还谈计划经济，供销社注定是时代落后的产物。
弓育林自己没多少想法，主要是想给自己儿子弄份家业。
钱度听完，顿了顿，才道：“供销社的经营模式太过落后，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了，光股份制革改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进供销社，包括京城的百货大楼，顾客想买一件东西，还得手指着，让柜台里的销售员拿出来，压根没有自己挑选的自由性。
这一点，他的京山购物中心和李成儒的特别特是现在京城唯二的两家，可以自由挑选商品的商场。
运行效率低下、特权思想蔓延、收购货物时压级压价、卖货时又态度冷漠、大量商品库存积压。
再加上僵化的体制，这些要不改变，仅是靠一个股份制革改，也只是给了一计强心针，不大刀阔斧，是很难真正有成效的。
弓育林认真的看了一眼钱度，暗叹果然没有找错人。
“县一级以下的不动，sy市中心有三家大型供销社，我计划在这次股份制里争取争取，给弓箭做个法人，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清楚，可饭总得先吃进嘴里不是，就是这钱...”
钱度笑了笑，要是其他的困难，他还真不好帮，可要是这方面的，压根不是事儿。
......
回京，三月底。
四九城每年春天的风，早晨和傍晚那阵最猛，胡同口又是典型的灌风口。
带着尚存冷冽的寒气，韩子童一个不慎得了季节性感冒。
柴火灶里咕嘟咕嘟的熬着姜水，又切了苹果片，加了几粒冰糖。
钱度端过去：“趁热喝，这可比药管用，喝完裹被子里出一出汗，明天起码好个五六分。”
韩子童抿了一口，眉头微微一拧，第一口味道怪怪的，可喝多了还挺好喝。
“你带儿子离我远点，报社里好多人这段时间都感冒了，别传给你们俩。”
钱度笑道：“我这体格子你还不清楚，倍儿硬实。”
“妈妈，我也硬实。”
“......”
翌日，一大早漆嘉良打来电话。
“老板，东莞、合肥和鹏城的酒店大厦已经建成竣工，布特先生问您要不要一起去参加竣工仪式。”
钱度刚想拒绝，毕竟自家老婆现在还卧病在床，身边少不了照顾的人。
“布特也会过去？”
“会，第一站在东莞，这次参加的领导会有点多，毕竟巴利集团是外资，在地方上想不受重视都难。”
“去归去，不过竣工仪式我就不参加了，你做公司代表出席。”
钱度本能的不想抛头露面，他是真不想因为出现在媒体镜头下，暴露在公众视线内从而影响自己的生活，哪怕地方报纸也不行。
两口子一合计，钱度正准备送母子俩去老丈人家待两天，刚收拾了几件衣服，刘地理窜了进来。
“钱叔韩姨，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有事？”
“钱叔，超市装修的差不多了，我想让您过去看看哪里还需要改动的。”
钱度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算算日子，的确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小子要不上门，他还真给忘到后脑勺了。
先送韩子童和儿子回老丈人家，再驱车去朝阳门南小街。
当初刘地理没有定名字，钱度给起了一个，千友超市，主打一个又顺口又有亲和力。
临街两个紧挨着的门面，中间一整个打通，钱度进去的时候，头顶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
刘地理先递烟，顺着介绍道：“钱叔，按照您之前说的要求，地面全部铺了瓷砖，头顶的灯管拢共有三十个，屋里绝对亮堂。”
十五个冰柜，四个空调，掏钱的时候给刘地理一阵心疼的。
说是装修好了，其实店里不光货物架已经摆好，就连每个区域所卖的商品都摆了上去。
黄瓜两毛二一斤，大蒜一毛九，鸡蛋四毛五，韭菜九分钱...每个货品前都有名字和价格标签。
店里随便选，电子秤称重，门口电子发票机统一结账。
店内头顶东南西北四个角四处监控器，主要用处就是震慑那些喜欢耍心眼儿的顾客。
不安还不行，尤其是那些大爷大妈，放在现在，自由挑选的最大坏处就是小动作太多，手法快些兜儿里塞头蒜，谁也发现不了。
一天逛一次，一次拿一头，一个星期就是一斤的蒜，这就叫薅羊毛。
有京山购物中心的例子，再加上监控电视直接搬在了门口收银员后面，跟钱度小时候一样，逛超市站在监控器底下看的清清楚楚。
但凡看见这玩意儿的，钱度就不信还敢耍小动作，再给个偷一罚十登报纸的嘘头，绝对老老实实的。
“不错，装修的比我预想中的要好，现在三月份天还不热，等夏天温度一上来，一定要保证蔬菜水果的新鲜程度，如果有烂了的，就特价处理，这方面一定要注意。”
“我知道了钱叔。”
千友超市的装修，刘地理老实讲他是没出多少力的，自己抠抠搜搜，或者说穷惯了。
打小是不缺零花钱，可那都是块八毛的，在找上钱度之前，手里哪握过大钱。
不管是买货架还是装窗户大门什么的，总想着省钱省钱再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常四奎听了一阵无语，知道节省固然好，可大钱永远不是靠省出来的。
他跟了钱度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想要什么效果，前后提意见加忙活，看上去总算像那么点样子了。
两百多平的超市，不大不小，目前来说绝对是够用了的。
钱度看着屋里忙活的理货员，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刘地理嘿嘿道：“钱叔，现在就等您一句话了，明儿个鞭炮一响咱就能开业。”
“听我什么一句话，这生意我是投资人不假，可你才是超市老板，不用事事都找我决定。”
逛了一圈，钱度在门口站定：“我最后提几个点，你注意一下。”
“钱叔您说。”
“开业后，进店的人流量一定要控制好，不要一股脑的放人进来，结果跟逛商场似的人挤人，最后连走道都是个问题，还有供货，要让理货员时时关注，哪个地方缺货了，及时补上去，店里的要补，货源那边你要时刻联系好...”
这超市规模中规中距，给刘地理锻炼能力是足够了，可钱度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班为东泰果投资的暹罗批发公司（mAkro），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仅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发展了三十多家门店。
是泰果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家仓储式经营超市，简单点理解就是带有批发性质的批售式商店。
这种规模的超市业务做起来才有点意思，那种跟开个小卖部似的，钱度现在是完全提不起兴趣的。
王强边士波跟着一起南下，先去广州、
机场的接机队伍很庞大，隐藏在人群里的狗仔相机快门还没按几下，便被人抬手一把盖黑了镜头。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我现在有理由起诉你侵犯了别人的隐私，甚至有理由怀疑你是否在从事间谍活动，请配合我检查。”
“间谍？我没有！”
“请配合我检查...”
相机直接没收，支付对方相机双倍的价格，加上这套说辞，边士波屡试不爽。
记者再能说会道又怎么了，听着间谍活动这四个字，绝对是瞬间窘机。
钱度只是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出机场。
“怎么搞这么大的阵仗，段鹏人呢？”
“段总今天上午刚去泸上，明天一早赶回来。”
负责人一脑门子汗，公司在泸上扩展业务，最得力的一批人手被安排了过去，他之前只是跟在段总秘书后面的后面的人。
原先接待远远跟着也没什么感觉，可自己现在亲身面对，明明没犯什么事，就是没由来的紧张。
尤其是钱度还板着一张脸，这更让他心慌了。
车子先开往酒店，下午便见到了布特。
“钱，我怎么感觉你不会变化，怎么还是这么年轻。”
钱度打趣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夸我。”
“当然可以，”布特笑道：“这次过来一是咱们的合作项目竣工，合该过来一趟，二是我有个生意想跟你聊聊。”
种花市场太过庞大，在尝过甜头后，布特很难就此满足。
以巴利集团的外资身份，其实现在完全可以绕开钱度，去和地方领导谈合作。
一个是招商引资，一个是寻求市场，两者很难拒绝彼此。
可布特还是选择了钱度，两人的友情只是基础，关键是钱度的体量，背后可能还有他们所说的‘红色家族’存在。
这份关系必须维持好，绕开钱度在这片大陆上做生意，他总觉得一个做不好，会变的寸步难行。
“钱，海南的房地产你怎么看？”
“坐着看，”钱度笑道：“我劝你还是别淌这摊浑水的好，沿海城市的项目咱们可以再聊，这个不行。”
海南房地产泡沫破裂就在明年下半年，现在进去完全是炮灰行为。
一个生意如果都知道很赚钱，全都发了疯一样涌了进去，那离亏钱就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