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村的留守妇女曾经撞过的南墙

第 584章缘来缘去

 
明月盯着简依依胸前的玉观音,酸涩与愤怒在胸腔翻涌。她努力稳住声音,可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崩溃:“你早就计划好了,带着孩子来摊牌,让我成为全家里的笑柄?”

简鑫蕊望着明月泛红的眼眶,心尖猛地一揪,却强撑着开口:“我没想让你难堪,只是……这些年,依依太想爸爸了,而且志生也一直把依依当着是自已的女儿来爱。”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支票边缘,声音发涩,“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可我真的没办法看着孩子一直没有完整的家,也不忍心看你被债务拖垮……”

“所以你觉得用钱就能买断一切?”明月霍然站起,禅房里的檀香味瞬间尖锐起来。她盯着简鑫蕊,像是要把眼前人看穿,“你以为拿孩子当筹码,再甩一张支票,就能理直气壮地夺走我的丈夫?” 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恨意,往事如刀,剜着她的心脏——那些加班后和丈夫并肩回家的深夜,那些为公司四处求人的疲惫,原来都成了别人眼中的“拖垮” ,对有钱人来说,日夜奔忙挣的那点小钱,不值一提。

简鑫蕊慌了神,忙解释:“我不是买断,我只是想帮你渡过难关,也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话出口才惊觉,连自己都感觉不合适,可她真的走投无路了,这些年看着依依对着照片喊爸爸,自己的孤单和煎熬,她被爱而不得的感情压抑得太久太久。

“完整的家?”明月冷笑,泪水终于决堤,“你知不知道,我怀着亮亮时,他说要给我和孩子全世界最幸福最完整的家;你知不知道,公司最难的时候,他竭尽全力,说要和我共进退…… 现在你带着另一个孩子出现,告诉我这些都是笑话?你的孩子要一个完整的家,难道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吗?”

她转身看向窗外的老桃树,想起新婚时和志生在树下挂的祈福牌,红绳早已腐烂,就像他们的婚姻,被岁月和隐瞒啃得千疮百孔。

简鑫蕊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哀求:“我从没想过破坏你的家,最初我是想过独自养大依依…… 可看着孩子渴望爸爸的眼神,现在你的公司陷入绝境,我没法再装聋作哑。明月,你要是恨,就恨我一个人,别让孩子和志生为难……” 简鑫蕊知道自己的 “善良” 里掺着算计,可那些日夜煎熬的愧疚,让她不得不孤注一掷—— 用孩子的羁绊、用金钱的帮扶,赌一个能让所有人 “解脱” 的结局。

明月背对着她,指尖紧紧攥。她太了解志生,那个心软又重情义的男人,若知道依依是他的亲生女儿,必定会陷入两难。可让她拱手让出婚姻,又怎能甘心?公司的烂摊子像泥潭,但是只要咬牙撑下去,总有转机;可眼前的孩子和支票,像一双双推着她坠崖的手,一边撕扯着道德,一边碾压着尊严。

“简鑫蕊,”明月缓缓转身,泪痕未干的脸冷得像霜,“你觉得我会为了钱,把丈夫让给你?还是觉得,我会因为孩子,就原谅老公的背叛?”

她抓起支票,狠狠甩向简鑫蕊,纸片划破空气的声响,像一道割裂虚伪的利刃,“收起你的 同情,我萧明月就算跪着爬,也不会要这种沾满别人血泪的施舍!”

简鑫蕊接住飘落的支票,纸张薄得像一触即碎的承诺。她望着明月决绝的背影,知道自己把局面推到了最糟的境地。可事已至此,后退半步就是深渊—— 依依的童年不能再缺父亲,志生的愧疚与挣扎她仿佛看在眼里,公司的债务像悬在明月头顶的剑……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明月,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固执:“我不是施舍,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好过!你可以恨我,但别让孩子为大人的过错买单,也别让志生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明月猛地停步,回头盯着简鑫蕊,胸腔里的愤怒几乎要把她吞噬:“你到底懂不懂?这不是‘过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你带着孩子来逼宫,和那些拿感情当交易的人有什么区别?” 可吼完,她又无力地垂下头—— 简鑫蕊眼中的哀求与痛苦,像一面镜子,照出她自己藏在心底的脆弱:她怕失去志生,更怕承认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禅房里的檀香愈发沉闷,两个女人对峙着,一个攥着 “真相” 步步紧逼,一个守着 “婚姻” 摇摇欲坠,而窗外的老桃树,正无声见证着这场被欲望、愧疚与爱恨绞成死结的残局……。

简鑫蕊终于冷静下来,对萧明月说:“萧老板,你想想你们现在的处境,你的闺蜜在监狱里等着你的救命钱,你的公司也等着钱去维护资金链,如果你公司一但倒闭,你的家庭将会背负巨额贷款和欠款,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你更没有翻身的机会,如果你和志生指望打工还这些贷款和欠款,那你们一辈子也还不清,贫贱夫妻百是哀,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到时候你和志生将矛盾不断,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我用我出手,你也保不住你的家庭,到那时,你连后愧的机会都没有。”

简鑫蕊的这些话直戳萧明月的软肋。萧明月也已经冷静下来,她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这笔钱,那以后的日子真的会如简鑫蕊所说的一样,公司倒闭了,他们家也将不复存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又怎能背负得起这千万欠款?

简鑫蕊见明月的脸色略微平静了一些,继续说道:“萧老板,你收下这笔钱,不仅能把你的闺蜜从监狱中救出,而且让你的公司得到发展,实现你的理想。”

说到理想,简直是对萧明月莫大的讽刺,自己创业的初心就是为了让老公不再出去打工,留在自己身边,夫妻俩守在一起,永不分开,现在变成了这样,鸡飞蛋打,一地鸡毛!

萧明月知道,自己的家是守不住了,即使简鑫蕊不给她这笔钱,当她知道志生在外面有个女儿,她也不会容忍,和志生离婚是板钉钉的事。

与其到最后人财两空,不如抓住一个。

明月想到这里,看着简鑫蕊,说道:“一千五百万,你不觉得太少了吗?”

简鑫蕊说道:“你说要多少?”

萧明月说:“加一倍!”

简鑫蕊说:“没问题,但你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萧明月冷笑着说:“是你在求我,你有资格谈条件?”

简鑫蕊说:“准确的说是我们各取所需,通俗的说叫双赢。”

简鑫蕊不愧为商场老手,短暂的慌乱后马上调整了情绪,稳住阵脚。

萧明月说:“你说说看!”

简鑫蕊说:“很简单,你别让志生知道我来找过你!”

明月想了想,说道:“这个可以,但我也想提醒你,别以为我和志生离婚了,你就会如愿以偿!志生和我在一起这些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简鑫蕊笑了,说道:“也许吧,依依的玉观音后面刻着恒寿两个字,普济师太给依依这块玉时,就告诉过我,还有一块玉,给了另一个孩子,我想肯定是给了你家亮亮,不知那块玉观音后面,刻的是什么?”

明月脱口而出:“恒昌。”

简鑫蕊微微一笑,说道:“我相信这是天意,说实话,如果你们不走到这步,我真的想一个人把依依带大,一辈子不打扰你们,现在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又何必犹豫,萧老板,退一步,放过志生,也放过你自己!”

简鑫蕊收起一千五百万的支票,又拿出了一张三千万的现金支票,说道:“你收好,随时可以到银行取钱转账,密码是志生的生日!”

说完对门处抱着简依依的夏正云说:“通知刘晓东,我们回去。”

简鑫蕊走后,明月看着桌子上的支票,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支票上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明月伏在桌上,泪水洇湿了衬衫。屈辱、不甘、愤怒,无可奈何绞成绳索,勒得她快要窒息—— 她苦心经营的婚姻,竟成了明码标价的 “交易品”,而自己,在现实的深渊前,连说 “不” 的底气都被碾碎。

玉观音上 “恒昌恒寿” 的几个字,像宿命的谶言。当年普济师太说 “双玉合,缘法生”,她曾以为是夫妻同心的吉兆,如今才懂,是命运早就写好的分离。恨简鑫蕊吗?恨,可更恨自己,恨在债务前的无力,恨对婚姻破碎的预见与逃避。

哭到抽搐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志生发来的 “在庵里还好吗”。明月盯着消息,手指悬在删除键上—— 那些深夜等他的温柔、困境中相互扶持的过往,真的要一键清零吗?可简依依胸前的玉观音、桌上的三千万支票,像两道铁证,逼得她不得不承认:这场婚姻,早就千疮百孔,而自己,终于亲手把最后的遮羞布扯掉了……

普济师太送简鑫蕊下山,一路上高念佛号:“阿弥陀佛,缘来缘散,自有因果!”

简鑫蕊回望着渐渐远去的桃花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包带,刚才强装的冷静如薄冰般碎裂,赢了吗?三千万换来了转机,可为什么心里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发闷。

想起明月伏在桌上痛哭的模样,简鑫蕊喉咙发紧,愧疚如藤蔓攀满心室—— 她用现实的利刃剖开别人的婚姻,哪怕理由再 “无奈”,也是实打实的伤害。可转头看怀里座熟睡的依依,又咬咬牙把心软咽回去:为了孩子能有完整的家,总得有人承受这份 “恶”。

志生生日做密码,是赌,也是最后的坦白。她太清楚,纸包不住火,可至少现在,能让明月别在崩溃时把一切捅给志生。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倒退,像极了这些年被她甩在身后的 “道德”,而前方,是孩子期待的眼神,和自己穷尽半生想抓住的 “家”,哪怕这 “家” 是踩着别人的破碎筑成的。

夏正云问:“简总,在这里住一晚上,还是回南京?”

简鑫蕊说:“回酒店收拾一下,把房间退了,我们马上回南京!”夏正云看着简鑫蕊,觉得简鑫蕊仿佛在逃避。

依依说:“爸爸呢,我还没见到爸爸呢?”

简鑫蕊说:“爸爸出差马上结束了,他回南京后,就不会再去出差,会一直陪着依依长大的。”

依依开心的拍着手,忽闪着大眼睛,对简鑫蕊说道:“妈妈每次都这么说,可爸爸每次都有家里过不了几天,又出差了,你是简总,难道不能不让爸爸出差吗?”

简鑫蕊知道,依依得到了爸爸的陪伴,那另一个孩子将失去爸爸的陪伴,她想到萧明月那伤心欲绝,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眶里不禁充满泪水!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

萧明月回了志生的信息:“还好!”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在庵里再住一晚,明天我自己回去!手机快没电了,你放心。”

明月发完信息,就关掉了手机!

普济师太送走了简鑫蕊,回到禅房门口,双手合十,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听着明月悲痛的哭泣。师太嘴里不停的念着经,直到明月停止了哭泣,才走了进来!

明月看到了普济师太,泪水马上又下来了,抽泣着说:“师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的结果?”

普济师太缓缓坐下,声音如古寺暮鼓般沉稳:“阿弥陀佛,施主可知,世间因果,如莲开落。当年老衲赠双玉,并非预判离散,而是盼缘法能引向善。” 她拂过案上经卷,目光落在明月哭花的脸上:“施主与志生曾结善因,相扶创业、共守家宅,是世间难得的夫妻情分;简施主因爱困生,让孩子承无父之苦,亦是孽因生孽果。”

“可如今这局面……”明月哽咽着,泪水又要坠落。普济师太轻轻摇头:“因果从不是简单的善恶清算。施主看那老桃树,春绽繁花是果,冬承风雪是因;简施主强行破局,是她的执念恶果,而施主承受的背叛与伤痛,何尝不是往昔情分里藏着的‘因’?”

她取出当年那对玉观音的残绳,递到明月手中:“双玉本为一体,如今虽分‘恒寿’‘恒昌’,却也应了‘福祸相倚’。施主若执着于婚姻的完整表象,只会被恨与不甘缠住;若能看透因果,放下执念,或许能在破碎里寻得新的生机—— 救闺蜜、保公司,让更多的妇女活得更有尊严,护孩子周全,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