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2章 她是不是她，已经不重要了。
顾寒叹了口气。</p>
根本没想到，千夜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段往事。</p>
相较而言。</p>
被慕千华和姬无咎背叛，千夜更多的是愤怒。</p>
可……</p>
对叶翩翩的事，却是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痛，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痛得需要埋在心底最深处，从不向人透露半点。</p>
“仇，报了？”</p>
“报了。”</p>
叶翩翩死后，千夜回到了明虚洞天，可看到的，只是一个满目疮痍，死伤惨重的山门，甚至连他师父，明虚祖师也战死了。</p>
他知道。</p>
这是对方没能杀得了他，便转而来报复他的师门了。</p>
彼时。</p>
明虚洞天残余的只有几个低辈弟子，面对千夜的出现，无不出声指责，指责他因为意气用事害了师门所有人。</p>
他没有解释。</p>
更没有怪他们埋怨自己。</p>
留下了所有资源。</p>
他孤身离开了</p>
叶翩翩的死。</p>
师门的惨状。</p>
彻底激发了她骨子里隐藏的那一丝邪气和魔性。</p>
为了报仇。</p>
他放弃了按部就班的修炼方式，转而投入了风险更大，可进境也更快的魔修之路！</p>
血魔功！</p>
这是他和叶翩翩历险时得到的一部魔道功法，也是他复仇的起点！</p>
自那日。</p>
他隐姓埋名，游走于光明和黑暗之间，争机缘，修极境，抢造化……行事狠辣，出手无情！</p>
同样的。</p>
他的修为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长了起来。</p>
短短十数年时间。</p>
他便从超凡境连破数境，晋升到了飞升境之中。</p>
然后。</p>
他找到了仇家，尽诛对方满门万余人，从上到下，一个不留！</p>
最后。</p>
他更是以初具雏形的永夜神通，以下克上，逆斩了对方家族那名自在境的老祖！</p>
一时间。</p>
数界震动！</p>
人人都吃惊于他的实力之强，手段之狠！</p>
“可笑。”</p>
说到这里，千夜讥讽道：“事后还有不少前辈名宿，纷纷跳出来指责本君，言称报仇就报仇，为何灭人满门？”</p>
“你怎么做的？”</p>
“全杀了！”</p>
千夜幽幽道：“那段时间，是本君一生中，杀性最大的日子。”</p>
那一战之后。</p>
他在罗玄界以及周边的界域，有了个新的称号。</p>
夜魔！</p>
报仇以后。</p>
他突然觉得有些了然无趣，便将这件事深埋心底，远走他处，身化浪子，行事也越发随性。</p>
终其半生。</p>
都再未回到过那个象征着他崛起的罗玄界，也是他的伤心地。</p>
“仇，报了。”</p>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可那又怎么样呢？”</p>
失去的人。</p>
终究再也回不来了。</p>
“叶翩翩。”</p>
“叶君怡。”</p>
顾寒沉吟了片刻，缓声道：“你说过，轮回之道，艰深复杂，没人清楚，也没人明白，说不定……她们之间真有联系！”</p>
“谁知道呢？”</p>
想到叶翩翩留下的那两句话，千夜轻叹了一声。</p>
叶翩翩性格泼辣。</p>
可内心深处却是敏感脆弱，身上的刺，不过是用来保护伪装自己的武器罢了。</p>
叶君怡性子柔弱。</p>
可骨子里却执着，倔强，且性子坚韧，跟叶翩翩有很大的不同。</p>
“或许。”</p>
顾寒想了想，“我有办法！”</p>
当年。</p>
钧阳大域之时，青木曾经施展逆天手段，替他和棠棠续接因果，为二人保留了再次相遇的可能。</p>
他觉得。</p>
若是叶翩翩和叶君怡真的有联系，大概率能从因果之上看出一丝端倪。</p>
……</p>
纵然依旧在昏迷，可叶君怡脸上的那只斗笠，依旧没有摘下来。</p>
似乎。</p>
冷妹子也明白，这是对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了。</p>
看到斗笠。</p>
看到黑袍。</p>
看到露在外间，那双满是伤疤的手。</p>
千夜顿时怔住。</p>
顾寒也不说话。</p>
心神微沉，再度调用起了那玄异莫名的因果剑。</p>
这次不是斩断。</p>
而是观察。</p>
千夜身上的因果线，远比叶君怡身上的多得多，这跟他的经历有关，而二人之间，也有一道因果线牵连。</p>
虽然稳固。</p>
可却是仅此一根，再没发现别的因果了。</p>
不是么。</p>
顾寒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对因果之道了解不太深，可也明白，若是叶君怡便是叶翩翩转生，纵然是前世，可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条因果线……</p>
恩？</p>
不对！</p>
不是一根！</p>
他凝神又看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p>
不是一根！</p>
而是……双线并联！</p>
在这根因果线核心处，还有一根因果线，满是时光的沉淀感，似乎存在的时间很久远。</p>
只不过。</p>
相比前者，这根线似有似无，微弱至极，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p>
更奇异的是。</p>
这条线之所以还能够存在，是因为被前一根因果线不断滋养影响的缘故！</p>
他恍然大悟。</p>
前世缘，今生续，叶君怡……就是曾经的叶翩翩！</p>
“千夜！”</p>
他神情一振，道：“叶姑娘她就是……”</p>
“不重要了。”</p>
“什么？”</p>
顾寒一愣。</p>
千夜没回答，竟是从意识空间内现出身形，缓缓走到了叶君怡面前。</p>
“本君错了。”</p>
“大错！特错！”</p>
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受尽了折磨，吃尽了苦头的女人，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p>
当年。</p>
看到叶君怡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从对方的相貌中看到了几分叶翩翩的影子，心里已是有了几分猜测，而听到了对方的名字以后，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p>
也因此。</p>
他向叶君怡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对方笑。</p>
曾经。</p>
他无数次地让叶翩翩做过这种事，换来的总是对方的白眼……或者干脆就是一口锋利的小白牙。</p>
再之后。</p>
他不死心，带着叶君怡回到了九重魔域。</p>
自此。</p>
他换着花样调戏欺负对方，一如他曾经对叶翩翩做过的那些事。</p>
一方面。</p>
是恶趣味使然。</p>
更重要的。</p>
他很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是不是跟曾经的叶翩翩一样，咬他，骂他，喊他臭师弟。</p>
结果是失望的。</p>
叶君怡没有打他，骂他，对他的种种过分的要求，虽然心中羞愤，可依旧照做不误，甚至他毫不怀疑，就算他当场把她……她都不会拒绝。</p>
直到那一刻。</p>
他才幡然醒悟。</p>
从头到尾，叶君怡都只是把他当作了大恩人，或许在他种种高明手段之下，她会爱上他，爱得不可自拔。</p>
可……</p>
他心心念了无数年的那句臭师弟，终究是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