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面对着那一片片劝说撤离的声音,李基缓缓抬手制止,方才接着说道。
“本侯不能撤,怕也撤不了了。”
“为何”孙策追问道。
纵使局势危急至此,李基仍是沉稳如常地开口道。
“若是鲜卑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本侯来的,那么必然已经派出精锐在通往虎牢关的路上埋伏,此刻撤离无异于自投罗网。”
顿时,众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明白这不得不防。
洛阳、虎牢关以及孟津的地理位置,颇有点像一个有些扁平的三角形。
在鲜卑大军已然出现在孟津,又尽数都是机动性极高的骑兵,早早从中设下埋伏完全是能够做到的。
“那丞相往西走”
“不不不,西侧同样也有羌人与南匈奴作乱,以时间估算或许已经占了函谷关,往西更是自寻死路。”
“或许该找一找有没有其余能够逃离关中的小路……”
一众文武纷纷随之讨论了起来,试图找出一个破局之策。
直至李基以折扇拍在了桌案,止住了那有些杂乱的讨论,开口道。
“再者,司隶有百姓三百余万,凉州有五十余万,并州有七十余万,当下鲜卑、羌人、南匈奴作乱直奔洛阳而来,一时顾不得劫掠地方,残害百姓。”
“可本侯若是舍了洛阳撤离关中,谁人守得住洛阳”
“洛阳一失则能顺势占据虎牢关,胡人效仿熹平六年的并州鲜卑之战分裂地方,司隶、凉州、并州之地或将沦为这些异族的猎场,三州四百余万百姓则是此中猎物。”
这看似平淡的言语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惊得不少人混身直冒冷汗。
熹平六年距今不过二十年,当时鲜卑屡屡犯边,灵帝调集重兵,分三路出征,结果近乎全军覆没,仅有不到一成的汉军逃了回来。
那自那一战后,并州丧失了近半的土地,且至今都仍被鲜卑控制在手中。
而如今倘若丢了洛阳,让异族控制了关中之地,再想要夺回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且李基很清楚大战当前,军心尤为重要。
战事未起,李基就率先撤离了洛阳,城内守军怎能有半点战心
更别说如今洛阳守军派系复杂,有着西凉军、汉中军以及汉军三个派系,就算让孙策负责洛阳防务,也必然不可能如李基这般压服各个派系。
李基坐镇洛阳,仍有几分坚守的希望;
李基一撤,洛阳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旋即,李基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众人,凝声道。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国难当头,本侯身居丞相之位,有守土杀贼之责,不能撤,不可撤,也不容撤。”
“谁再言撤,便如此案!”
下一刻,李基腰间青釭剑出鞘,当场将面前的桌案砍成两截后,又将青釭剑递给了身旁的许褚,道。
“仲康,即日起,由汝代持此剑,以虎卫每日巡视各处,但闻有扰乱军心,畏战言降者,可先斩而后奏。”
“喏!”
许褚上前接过青釭剑,高声应着。
此刻,在场众人无不随之心中一凛。
在众人眼中,丞相是大度且仁慈的,也是会念旧情的。
可许褚这个傻愣子,手中提着丞相的青釭剑砍下来,那绝对是一砍一个不吱声,不带半点犹豫的。
而李基略微一顿后,补充道。
“若洛阳城破,本侯即将被胡人所俘,仲康也请立砍我头,勿让本侯落于胡人之手。”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许褚愣住了,就连在场众人无不发愣。
“丞……丞相,这……这不行。”
许褚吓得连忙跪下,结结巴巴地说着。
其余文武反应过来后,激动得双目含泪,也是纷纷起身劝说。
“我意已决,休得再言!”
李基一甩衣袖,制止了众人的劝说,同时心中也已经有所觉悟。
洛阳必须守……
不管是为了给北伐大军争取回转的时间,还是给刘备调动兵力来援,洛阳都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三州之地,任由其落入胡人之手,李基做不到。
同时,李基也很清醒地明白自己同样也不能落入胡人手中,否则下场怕是与叫门天子好不了多少。
且以刘备那重情义大于江山的性格,李基也当真怕自己会被胡人要挟着,刘备狠下心来会答应一些如割让州郡的条件。
一旦当真让胡人裂大汉之土,雄踞一方,岂非是让大汉上演燕云十六州之恨。
而此时此刻,在场众人无不感受到了李基欲与洛阳共存亡的决心,也明白了丞相誓死抗击胡人之心。
“死战!”
随着孙策率先怒喝出声,其余文武也是纷纷跟着大呼了起来。
“死战!”
“死战!!!”
丞相尚且以身作则不惧一死,麾下文武又岂会生出半点退缩之心
一时间,就连平日里最显儒雅俊美的周瑜,也是怒喝得神色狰狞,满脸潮红之色。
……
而胡人来得比李基想象的还要快上些许,就仿佛生怕李基逃了一般。
不过是翌日清晨,就已然有了一支鲜卑骑兵出现在了洛阳城下,而后赶至洛阳的胡人更是有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
密密麻麻的。
又过了一日的功夫,洛阳就似是被胡人给包围了起来似的。
一顶顶胡人的帐篷也在洛阳城外不急不缓地支了起来,尽显嚣张得意的气焰。
或许,这些胡人因此得意也是难免……
自秦汉数百年来,纵使是曾经的草原霸主匈奴也没能打到洛阳。
而羌人或屡屡作乱不止,也就是进犯三辅之地,同样也没能抵达洛阳。
且由于鲜卑出征,随行赶着大量牛羊以做军粮,这也让胡人抵达不过一日的功夫,不少牛羊粪便的臭味就已经飘入到了城墙之上。
此刻,李基亲自在城墙上巡视各处,检查守城准备之余,同时也将城外胡人的举动尽收眼底,闻着那在洛阳不该闻到的恶臭味。
李基的眼神平静地注视了片刻,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冷冽地开口道。
“污了我大汉的疆域,是需要用血来清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