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康熙荣妃敲钟的紫藤

第263章 母仪天下(十二)

康熙躺在坤宁宫的美人榻上,满身的酒气熏的宜敏皱眉不已,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热毛巾,为他擦拭脸和脖子,无奈地道:“皇上起身更衣可好不然这身衣服睡着容易硌着。”

康熙翻了个身,一手揽住宜敏的腰肢,将头靠在她腹部,闷闷的道:“敏儿,朕不想起,头疼得紧!”

宜敏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没好气地道:“谁让皇上喝那么多过去不是都控制的挺好,今儿居然喝上头了,能不难受吗”却还是伸出手在他头上的穴位上压按起来。

康熙仰起头享受着宜敏的按摩,双手箍住她的纤腰,低声呢喃道:“朕高兴啊!这么多年了,朕终于能将你正式娶过门,从此生同衾、死同穴,再也不分离。”

宜敏手微微一颤,缓了缓,便换了个位置继续压按,没有开口回应,心中却泛起涟漪,生同衾死同穴王实甫这句话确是美好,不知收买了多少天下有情人的心叫多少女子心甘情愿从此画地为牢,为了夫君奉献一生

但是有多少人能看透西厢记中得益的只有一个穷书生张生呐!崔莺莺牺牲了名节、放弃了疼爱自己的父母,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家族,整个故事以一个名门闺秀的牺牲奉献来成就了的所谓爱情,宜敏嗤之以鼻!

康熙怕是最近话本子看多了,或者是读多了纳兰性德即将编撰完成的《饮水词》书稿,真把自己当称诗词话本里的情圣了哄哄后宫其他女人大概管用,自己这里就免了吧,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满身的鸡皮疙瘩。

天下男儿皆薄幸,即使因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名动天下的纳兰性德都不例外,在悼念原配夫人卢氏之时,并不耽误他续娶了官氏,还有颜氏为侧,面对友人介绍的江南名妓沈宛同样来者不拒,甚至将之接到京城金屋藏娇,这位根本不曾如诗词中那般深情真挚!

前“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纳兰性德是世人眼中情深不寿的代表,在宜敏看来却不过是个伤春悲秋的才子,他的才情或许绝世,痴情却是未必。他自以为的深情在明眼人看来不值一提,纳兰性德在康熙身边当了许多年的御前侍卫,平日里也与巴克什和巴图鲁称兄道弟,宜敏对他也算了解颇多。

在宜敏看来纳兰性德是个极为矛盾的人,身为纳兰明珠的长子,是满人少有的进士出身,更是正三品一等侍卫,随康熙南巡北狩,游历四方,奉命参与重要的战略侦察,平日里与康熙唱和诗词,译制著述,多次受到恩赏,是人们羡慕的文武兼备的年少英才,帝王器重的随身近臣,前途无量的达官显贵。

但作为诗文艺术的奇才,他又打心眼里厌恶官场的庸俗虚伪,虽“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孤傲之气,也许正是这种矛盾的出身和思想才令他迸发出无数的灵感吧

宜敏同样对他的诗词爱不释手,但是却不欣赏他本人,对于康熙曾经拿着纳兰性德的诗词来哄自己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明明就是后宫三千粉黛的帝王,偏偏在自己面前戴上了情深似海的假面具,简直让宜敏恶心坏了。

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前世深宫寂寞,曾经将饮水词反复品味,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如何不知道纳兰性德的文风康熙这种无聊且没品的做法,彻底让宜敏将这对君臣的印象跌入谷底。

如今康熙又开始借酒装疯,对着自己满口深情,真当自己是初入宫的小姑娘了宜敏按耐下心中的烦躁,康熙对自己或许有三分真心,但是这点感情只能作为平凡生活中的点缀,却无法左右一个帝王的决定和做法,自己若是当真了,那可真是离失宠不远了。

这时雀儿端过来一个小碗,上面还微微冒着热气,宜敏见状微微推开康熙的纠缠,用哄孩子的口气道:“皇上,进碗醒酒汤吧,不然明儿该头疼了,误了早朝可不好。”

康熙原本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里面带着几缕朦胧的睡意,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宜敏立刻端过醒酒汤,放到康熙的嘴边,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闭起眼,捏着鼻子地仰头喝了干净,喝完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碗,砸吧了两下嘴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宜敏见他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这是大师傅改良过醒酒汤,里面放了乌梅山楂,喝起来酸甜可口,以后皇上可不怕喝这个了吧”

她知道康熙不爱酗酒的原因,还有大部分是因为醒酒汤的可怕味道,他是个勤政的皇帝,为了不耽误政务,即使前一晚喝了酒,第二天依然会准时上朝议政,这醒酒汤自然是免不了的,堪称少数能令他闻之色变的东西了。

康熙满意地点了头,宜敏见他睡意稍减,连忙让人服侍他起身沐浴更衣,好一通折腾后,等康熙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酒意上涌,很快就鼾声大作,沉沉睡了过去。

宜敏坐到床边,仔细端详着康熙的模样,分辨着他的呼吸频率,等确定他没有装睡之后,宜敏猛地松懈下来,身子一软,往后靠在床柱上,捂住胸口轻轻咳嗽了几声。

今早服下控制伤势的药效早已消失,刚刚在酒宴上她都是靠着意志力强行忍耐下来的,幸好康熙今晚喝了不少,她又让雀儿在醒酒汤里加了点安神的药物,否则今晚她怕是又要浪费一颗灵药了。

莺儿和雀儿来到宜敏身边,担心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将其搀扶起来:“主子,您没事儿吧,奴婢扶您去洗漱一下吧”

见宜敏点头,两人扶着她来到寝殿后面的汤池边,舀起热水为宜敏擦拭全身,小心避开了她手上的伤口,莺儿心疼地道:“主子今儿肯定难受极了,幸好提前把您的酒水换成了蜜水,否则影响了伤口可就坏了。”

雀儿面色也有些难看,低声抱怨道:“皇上不是总说心疼主子,刚刚酒宴上怎么就没替主子挡挡酒难道皇上不知道喝酒不利于伤口愈合吗”她们两人一直在酒宴上随侍,自然把全程都看在眼里,康熙明知道宜敏手上烫伤严重,居然也不拦着点主子喝酒,可见根本没真正上心过。

宜敏闭着眼睛养神,口中却轻斥道:“你们跟着本宫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平日里皇上与本宫一同参加的国宴家宴还少吗当时皇上的做派和今日的举动,你们难道看不出端倪么”

两女脸色一变,连忙凝神细思,好半响才低头羞愧道:“原来皇上早已知道主子喝的不是酒,亏得奴婢还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竟然早已被皇上看出来了。”

雀儿跪在宜敏脚边,给了自己一巴掌,惭愧道:“奴婢真是该死,不但没注意到皇上今晚从未给主子斟一杯酒,竟然还大放厥词诋毁皇上,请主子降罪。”

她是真的痛恨自己的自大疏忽,明明皇上平日里总是在酒宴上与主子互相斟酒共饮,偏偏今日不曾取自己的酒壶为主子斟酒,显然是知道主子不能喝酒。

宜敏睁开眼看了雀儿一眼,目光在她那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显然是用了大力气扇的,微微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并没有怪你,你忠心护主并没有错,只是不可妄议皇上,免得落人口实。”

“疼吗”宜敏说着,伸手轻触雀儿脸颊伤处,感觉指尖下的肌肤微微瑟缩了下,不由得有些心疼,“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不过是教导你两句,居然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本宫真是白疼你了。”

雀儿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却疼得有些龇牙咧嘴,捧住宜敏的手蹭了蹭:“主子不生气,奴婢就放心了。这等小伤不算什么,回去涂点药,明儿就消肿了,绝对没人能看出来。”

“你啊,平日里千灵百巧的,这会倒是犯起了傻劲!”宜敏抽回素手,点了点雀儿的额头,没好气地道。

莺儿这会也绷不住脸,露出来一点笑意,缓缓道:“雀儿这是关心则乱,不过主子教训得是,奴婢等确是疏忽大意了,以后皇上在场时,奴婢定然不会再犯了。”

如今她们已经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尚嬷嬷年纪大了,迟早是她们几个接手坤宁宫和钟粹宫的内务,若是在这么没眼色,万一被皇上发作了,到时候丢的可是主子的脸,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宜敏满意地点了点头,莺儿一直以来管着钟粹宫的人际往来,对于这方面的人情世故显然更为通透些,雀儿更为专注内务和服侍自己,自然对这方面要薄弱些,但是刚刚她们都能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误之处,可见并非无能,只是疏忽大意了而已,毕竟她们要兼顾的事情多,不可能如自己一般全心观察康熙的一举一动。

“主子,明天在漱芳斋举办家宴,皇太后真的会出席吗”莺儿一边服侍宜敏换上寝衣,一边皱眉问道,她对那个深藏不露的皇太后颇为忌惮,这位当初可是给她们上了生动一课,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叫。

宜敏神情淡淡的,似乎有些不以为意:“皇太后毕竟是长辈,若是一直不露面反而不美,平日里还能用伺候太皇太后作为借口,可是如今是本宫的封后大典,若是两宫太后一个都不出现的话,宗室怕是会有微词。”

莺儿闻言有些恍然,面上却露出些许难色:“漱芳斋那边是提早安排好了的,若是皇太后要出席,怕是还要调整座次和菜色。”毕竟皇太后的地位摆在那里,真要出席肯定是在康熙御座左侧加一席,但是原本的安排都是帝后同席,这就会导致皇后的座次比太后高,有些不合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