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触霉头的棺材
“母亲？”
宋大夫人竭力睁开双眼。
宋云皎面上面色紧绷，下一秒，她眼底亮起光来。
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母亲，您终于醒了。”
“云皎……我的云皎……”
宋大夫人惨白的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
屋内的婆子丫鬟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
成安侯连忙吩咐人出去寻太医。
唯独宋雅面色有些凝重。
宋云初站在一旁瞧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宋雅一点点靠近宋云初，直至靠近后，她方才神情严肃，凝重道：“云初……”
宋云初望过去。
“云初，常言道回光返照，你母亲，只怕是……”
这道理宋云初又如何不知晓呢。
“你说，要不要吩咐人赶快预备上？”
眼下她一个出阁的姑奶奶掌管娘家中馈，又赶上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自然不好拿决定。
“姑姑，这事儿您该同父亲提一提才是。”
宋雅一脸为难。
宋云初继续说着，“姑姑的担心，也在理，只怕父亲眼下想不到这一层，姑姑该好好劝一劝才是，莫要让母亲真的……”
她眸色暗沉，但话语里的意思格外明显。
那就是若宋大夫人真的因此断气，怕是连一身干净的衣裳都来不及换。
“是啊，我这就去同你父亲好好说说。”
宋雅又如何不懂宋云初言语中的意思。
她又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大嫂，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转身就去寻大哥。
太医还没赶来，宋雅已经说动了大哥，又去同母亲说起了对于大嫂的担忧。
宋老夫人心下猛地一颤。
幽幽长叹一声。
闭着眼，默了许久。
直至外头屋檐下鸟鸣，她终是缓缓抬眸，吁了一口浊气，“雅儿，你大嫂……”
“她这些年为了侯府，眼下你早早为你大嫂预备妥当。”
“莫要叫你大嫂受了委屈。”
“一切记得风光，此事上莫要节省，务必给你大嫂体面，也莫要叫外人说咱们成安侯府行事欠缺。”
宋老夫人一字一句说的尤为沉重。
宋雅心情沉重地听着，随后点点头，“母亲，我都是明白，母亲且放心。”
虽是这般应承着，可她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可她不过迟疑了一会儿，就快步走了出去。
将几件要紧的事情交给妥帖的婆子去办。
成安侯府侧门，下人进进出出好不忙碌，宋雅则是带着婆子赶忙裁制素服。
一时间成安侯府上下气氛尤为沉重。
宋大夫人床榻旁守着三个儿女，成安侯也在一旁守着。
宋云皎同宋乘哭哭啼啼，成安侯双眉紧锁。
独独宋云初格外平静。
她一点点看着生母宋大夫人从先前惨白的脸色，一点点有了血色。
就连那空洞的眼神，眼下也渐渐变得清澈。
方才生母宋大夫人苏醒的时候，仿若回光返照。
可眼下看来，哪里还有一点点儿濒死之际。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门外婆子欢喜急促的声音传来，宋云初回头朝着房门口望去。
正好瞧见婆子将方才去而复返的太医寻了来。
太医快步走进屋内。
过了片刻，太医沉重的面色一点点被喜悦覆盖、
“恭喜侯爷，恭喜侯爷，大夫人此次化险为夷，真真是侯府的福气。”
成安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宋大夫人混沌的思绪也逐渐恢复清明。
“大哥，我将素服带了来，你快同云初他们试一试，若是不行，我连忙吩咐人去改。”
人还未到，宋雅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躺在床榻上的宋大夫人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素服？
让侯爷同她的孩子们穿？
给谁穿？
宋大夫人满脑子疑问困惑。
下一秒，她就瞧见小姑子宋雅捧着几套白色素服至房中。
宋雅似乎未曾察觉大嫂宋大夫人的转变。
看了一眼太医，轻轻点头道了一声“麻烦太医了”。
随后扭头望向大哥成安侯，“大哥，快些吧，要不然大嫂一会儿、只怕是穿不上了……”
成安侯面上僵硬，看着妹妹带来的素服。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宋云皎气急，上前从姑姑手中一把夺过素服，朝着门外将素服扔了出去，她恶狠狠瞪了一眼姑姑，“我母亲还没死呢，姑姑高兴的也太早了一些！”
宋雅一头雾水，随后就听见大嫂中气十足的质问，“小妹，你什么意思！”
成安侯连忙开口缓和气氛，“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看向小妹一眼，暗示她且先退下。
成安侯府的预备白事儿的消息不胫而走。
宋大夫人醒来后，成安侯府上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云初回去歇着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这一晚宋云皎守在母亲宋大夫人床榻边。
房中的婆子下人府医在外间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几日宋大夫人的精气神愈发好了。
成安侯府上下唯独出阁的姑奶奶宋雅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
因为停放在成安侯府的冠彩色寿衣，这些都是不能退的。
也没有丢的道理。
眼下反倒越发棘手，为着这事儿，宋老夫人也跟着有些心情不好。
按说老大媳妇活过来该是一件儿欢天喜地的事情。
奈何那些预备下的丧仪格外触霉头。
丢也不是，放在府中也不妥。
宋大夫人如今稍稍好转一些，宋云初作为女儿，自是要去看一看。
“母亲。”
宋云初来的时候，就见二妹妹宋云皎正一勺一勺给母亲喂着清粥。
“二妹妹。”
半晌没有一丝回应。
只等宋大夫人用完一碗清粥，宋云皎用帕子为宋大夫人摁了摁唇角。
宋云皎端着托盘将房中的下人都带了出去。
独独留下宋大夫人、宋云初同阿柔。
宋大夫人冷冷瞥了一眼这个女儿。
勾唇冷笑，“宋云初。”
这还是生母头一次连名带姓这般唤她，不知为何，宋云初心下有些说不上来的莫名。
“母亲。”
她又唤了一声，行了一礼。
宋大夫人斜楞了一眼，眸底满是不屑，“宋云初，你不必这般在我面前假惺惺！”
“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生下你！”
“我更恨，叫你活了第二次！”
宋大夫人眸底满是寒冰。
说出来的每一句都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