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乱成一团
眼下几位亲王都在场，其余王爷阿哥们也都在，折着身的皇帝缓缓抬起右手指向前方，仿佛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却只有更多的黑红鲜血涌出喉咙，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终于在沈眉庄焦急的声音中慢慢失去了意识。
正当殿内乱成一团时，敬妃紧蹙眉头看着地上那一滩血，忽然大声喊道：
“皇上吐的血带黑色，仿佛是中毒所致！苏公公！”
正努力撑着皇帝身体的苏培盛闻言大惊，高声对着守在殿内殿外的侍卫道：
“食物可能有毒！御前侍卫护驾！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殿里开始传出细细碎碎的女人哭声，正同苏培盛扶着皇帝的沈眉庄眉头一皱，厉声道：
“皇上情况尚未明了，你们着急哭什么！为了不打扰皇上养病，本宫命你们即刻回宫待着，没有皇上的传召，任何人不得去养心殿叨扰。”
看见皇帝倒下，一群女人像没了主心骨似的慌了神，此时都诺诺应下，又惊又怕地由自己的宫人扶着离开。年世兰也没料到皇帝会忽然急病，愣着好一会儿，直到沈眉庄开口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忍地开口道：
“惠贵妃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派人来翊坤宫说一声就是了，劳烦惠贵妃，照顾好皇上吧。”
年世兰扶上颂芝的手转过身时，眼里分明有星点泪光。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一刻到来时，自己还是有些不舍。沈眉庄闻言也愣了愣，点了点头。苏培盛同几个健壮的侍卫扶着皇帝进了后殿，沈眉庄稳了稳心神，对着几位神色凝重的亲王郑重道：
“本宫一介妇人，不识朝政之事，皇上骤然病倒，还得请几位王爷在宫里帮忙打点。”
在场的王爷里恒亲王最为年长，站在前排应声赞同。果亲王在旁思虑片刻，对沈眉庄温声道：
“前朝的事儿就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快安排皇上的近臣入宫候命，各位阿哥皆在，也会帮着调配侍卫保护皇上周全的。”
沈眉庄点点头，先是谢过了果亲王，再道：
“还有一事要拜托王爷，若真如敬妃方才所言，皇上是中毒所致，怕是宫里已经混进了奸恶之人。本宫和苏培盛会让御前的侍卫排查，王爷得皇上信重，也请王爷在此事上费些心思抓住奸人才好。”
果亲王沉着脸颔首应下，便和恒亲王等一干人去了偏殿商议对策了。五阿哥正想跟着皇叔们走，却见四阿哥阴沉沉地盯着他们不为所动，不解问道：
“四哥，从前你总帮着皇阿玛处理朝政，前朝的事儿您比我更有经验，你不同咱们一块儿去吗？”
四阿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收回了方才阴冷的目光，有些艰难地对沈眉庄行了个礼：
“有额娘主持大局，那儿子就先跟皇叔们和兄弟们过去了。额娘，一定要好好照顾皇阿玛，若有用得到儿子的地方，请别忘了儿子。”
沈眉庄愣了一下，很快勉强笑道：
“你我母子，你的心意本宫明白的。快随五阿哥去吧。”
沈眉庄站在殿内目送他们出了殿门，才扶着采月的手往回走，垂首间猛然发觉自己的裙摆沾上了些许血污，皱了皱眉。采月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小声道：
“这件织金花缎的衣裳虽然难洗，但奴婢有法子去掉上面的污渍，娘娘请放心，必不会伤了这金银丝线，洗完后还能完好如新的。”
沈眉庄摇了摇头，淡漠道：
“不必了，污了的东西洗得再好也是沾过脏东西了，眼不见心不烦，处置了便是。”
这是沈眉庄相当喜欢的一件衣裳，采月闻言有些惊讶，但没敢多问，恭顺应是便不再多言。主仆二人进入皇帝目前歇着的后殿内，苏培盛眉头紧锁，在床边立侍，见到沈眉庄，小跑着就过来了：
“娘娘，小厦子已经去请温太医了，想来很快就到，至于刚才敬妃娘娘所说的，奴才已经叫人去验方才皇上用过的所有饮食，待会儿就有结果。”
沈眉庄叹了口气，低声道：
“皇上下令，今日宫内不许闲杂人等走动，能找到的证人肯定不多。但宴席的吃食这样繁复，御膳房那群人上上下下都在忙着，一碗菜一壶酒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想来怕是难，况且，今日的菜式每人面前的都一样，可除了皇上却再无旁人中毒，本宫思索着，难道问题真的是出在中午的宴席上？”
苏培盛陷入了沉思，犹豫着：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猜想，未必所有的毒药都会当场发作吧？怕是有人想借着宴席掩人耳目也不一定？当然，本宫不通药理毒性，待会儿还得问问温太医。”
苏培盛似是听明白了，点点头赞同道：
“娘娘英明，按惯例内务府的人是午后和夜里各去养心殿清理一次泔水桶，这时候想来早上皇上吃剩的食物残渣还在养心殿，奴才这就命人去查，看看是否是早膳出了问题。”
苏培盛刚想拔腿出去找人办事，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问沈眉庄：
“娘娘，奴才突然想起来一事，宴席上的菜式自是内务府安排好的，但兰答应的茶却是个意外，不过这也不是兰答应第一回给皇上做茶，否则皇上也不会轻易饮下，况且诸位王爷和小主们几乎都喝了兰答应的茶，大家却没事…… 奴才不知，请娘娘指教，是否要查上一查？”
涉及宫闱，沈眉庄并不敢贸然开口，思量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兰答应承宠已经有段时间了，自入宫以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从无越矩，若贸贸然质疑她怕是不妥，何况伊尔根觉罗家族在军中也是得力的。”
对于兰答应的家世，沈眉庄只是试探，她说完后仔细观察着苏培盛的反应，见他并未反驳，反而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回话：
“是奴才疏忽了，多谢娘娘提点。那奴才先出去交代办事。”
这两人刚说完，小厦子就带着温实初匆匆来到，药箱都来不及放下、下颌还滴着汗，就赶紧给皇帝把脉去了。